涂山幺幺浑身一颤,这一下,反倒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想挣扎,想站直身体,可四肢百骸传来的脱力感让她连动一动指头都费劲。她只能任由他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圈在怀里。
“我……”她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疼,只吐出了一个沙哑的音节。
渊皇没有让她说下去。
他似乎对她想说什么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将她有些散乱的鬓发理了理,然后才终于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开,投向了山脊之下的青丘众人。
那一刻,涂山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蛰伏在深渊里的巨龙盯住了。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好奇。只有一片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漠然。仿佛他看的不是一群活生生的、有喜怒哀乐的生灵,而是一丛路边的杂草,几块碍事的石头。
他完全无视了涂山月方才那句声色俱厉的质问,就好像她从未开口说过话。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威压和恐吓都更令人感到窒息和无力。
在渊皇的视线中,青丘众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几个年轻的狐族弟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往涂山月身后缩了缩。
渊皇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这些“杂草”和“石头”的存在,打扰到了他和他“小宠物”的独处。
他没有再多看一眼,扶着涂山幺幺,竟是就那么打算转身,带着她离开。
那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带走涂山幺幺,是一件天经地义、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的事情。
“站住!”
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与决然的清喝,打破了这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涂山月往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长剑拄在地上,支撑着她几乎要被那股无形压力压垮的身体。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狐狸眼中,却燃起了两簇决绝的火焰。
她不能让渊皇就这么把幺幺带走。
幺幺是青丘的希望,是她们犯下大错之后,唯一能够弥补的机会,是她们未来要去守护的神女。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头,当成一个玩物,带回那座冰冷的魔宫。
“魔尊渊皇,”涂山月一字一顿,声音因竭力控制而微微发颤,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涂山幺幺,是我青丘狐族的王族血脉,不是你可以随意带走的禁脔!”
她豁出去了。
在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渊皇的脚步,停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涂山幺幺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宛如实质的威压,开始从他身上,缓缓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