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无敌的机械化部队,在泥沼中变成了一座座孤立无援的钢铁坟墓。车厢内温度急剧升高,士兵们在大喊,锅炉在报警,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支先锋部队。
……
京师,文华殿。
“报——!辽东六百里急件!”一名兵部塘骑冲进大殿,带来的却不是捷报。“李督师大军在沈阳城外陷入泥沼!战车受困!建奴全线反扑,前锋……受挫!伤亡惨重!”
“嗡——”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原本那些唯唯诺诺、被李苏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文官们,此刻眼神瞬间亮了。他们等这个机会,等太久了。
礼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痛心疾首地跪倒,声音悲愤:“陛下!臣早就说过,奇技淫巧不可恃!那铁车看着吓人,实则笨重无用!一遇泥泞便成废铁!”“如今大军陷于死地,若是一举葬送了朝廷的精锐,京师危矣!大明危矣!”“臣请旨,立刻下令李苏撤军!并治其轻敌冒进、丧师辱国之罪!”
“臣附议!”“臣附议!应当立刻召回李苏,换孙承宗老帅去守辽东!哪怕守不住沈阳,至少能保住山海关啊!”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李苏送给他的银元,指节发白,硌得手心生疼。他不是心疼李苏,他是心疼他的钱,心疼他的兵。那十辆战车,每辆造价五万两!那是五十万两白银啊!还有那上万名用银子喂出来的神机营!要是就这么没了……
“魏大伴。”朱由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深深的怀疑:“你说……李苏这次,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朕是不是……信错人了?”
魏忠贤跪在一旁,后背也被冷汗湿透了。他知道,如果李苏倒了,作为政治盟友,他这个“阉党”也就离死不远了。这帮文官会像疯狗一样把他撕碎。
“皇爷……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少保自有天助。况且……”魏忠贤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出了那句最狠毒的话:“苏婉姑娘,还在宫里学礼仪呢。听说皇后娘娘昨儿还赏了她一支凤钗。”“李少保是个重情义的人。为了她,他也不敢败,更不敢退啊。”
这句话,像是一针强心剂,稳住了朱由校的心神。是啊,人质还在手里。李苏的软肋被朕捏着。
“传旨!”朱由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是赌徒输红了眼后的疯狂:“发电报给李苏!朕不管他用什么法子!”“车陷进去了,就给朕挖出来!路不通,就给朕填平!”“朕不许他退!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给朕死在沈阳城下!”
“还有……”皇帝的目光变得阴冷:“告诉他,苏婉在宫里一切安好。但若是前线再有败报传来……朕就让她去浣衣局洗衣服!”
这道旨意,荒唐,却透着帝王最真实的恐惧与控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