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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色字刀下的九命冤魂(1 / 2)

2005年11月15号,兰州的寒风已经带着黄河冰碴子的味道,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下午五点多,天色刚擦黑,十里店派出所门口的路灯还没亮,一个佝偻的身影就撞开了值班室的门。老人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沾着泥点,棉鞋鞋底磨得快平了,进门时打了个趔趄,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包,手都冻得蜷成了爪子。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帮我找找儿子吧……”老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从布包里掏出一张一寸照片,照片上的小伙子穿着白衬衫,笑得眉眼舒展,那是他儿子于东,刚大学毕业在兰州找了份工作,是老两口全部的指望。

值班民警赶紧给老人倒了杯热水,暖壶塞子刚拔开,热气就模糊了老人的眼镜片。他抹了把脸,断断续续地说,三天前他给儿子汇了一万块钱,是家里砸锅卖铁凑的“集资建房款”,可钱汇出去当天,儿子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他去于东单位问,同事说于东请假了;去儿子租的出租屋,房东说几天没见人回来。“我儿子老实,不会惹事的,是不是被坏人绑了?”老人抓住民警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一万块钱是给他保命的,要是不够,我再去借……”

安宁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很快接了案。侦查员去于东单位调取了监控,去出租屋提取了痕迹,甚至查了他的银行流水,那一万块钱汇到卡上后,当天就被分两笔取走了,取款地点在西固区的两个银行网点。可除了这两条模糊的线索,再无其他进展。于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任何去向的痕迹。

案子一拖就到了年关。兰州的年味越来越浓,黄河边挂起了红灯笼,可于东的父亲几乎每天都泡在派出所,从最初的哀求变成了沉默的等待,布包里的照片被摩挲得边角发卷。直到2006年正月初三,西固公安分局接到一个环卫工的报案:在西固区一处偏僻的消防井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男尸。

消防井在黄河岸边的一片荒地里,周围全是半人高的芨芨草,井深三米多,尸体被装在一个编织袋里,袋口用铁丝扎得死死的。法医撬开编织袋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身上那件破损的羊毛衫,和于东父亲描述的一模一样。通过dNA比对,确认死者就是于东,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明显的勒痕。

西固分局刚把于东案立为命案,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打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带着哭腔,说她丈夫刘成大半夜出门后就没回来,手机关机,单位也没去,“他走的时候说去见个朋友,穿的黑夹克,手里还揣着个公文包……”女人姓陈,是刘成的妻子,挂了电话就骑着自行车往分局赶,车筐里装着刘成的照片和几件换洗衣物。

陈大姐是个倔脾气,跑遍了西固分局、兰州市局,得到的答复都是“正在调查”。她不甘心,揣着一沓材料直接去了甘肃省公安厅,找到刑侦总队的时候,正撞见于东的父亲,老人怀里抱着个大纸箱,里面全是他打印的寻人启事和案件材料,准备找领导“问问情况”。两个同样心急如焚的人在总队门口遇上,一说起各自的遭遇,眼泪都止不住地流。

接待他们的是省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孟庆山。孟队五十多岁,鬓角已经花白,手里攥着个搪瓷缸,听两人说完情况,没急着表态,而是把两起案件的材料摊在桌上反复看。于东,23岁,安宁区失踪,西固区抛尸,被劫一万余元;刘成,45岁,西固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失踪前有大额资金往来。看似毫无关联的两起案件,孟队却在材料上圈出了一个共同点:两人失踪前,都曾与陌生女性有过接触。

“把这两起案子并起来查。”孟队放下搪瓷缸,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安宁和西固,“再把近期全市的失踪人口摸一遍,重点查有资金往来、与陌生异性接触的案例。”批示很快下到兰州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点将,让刑侦支队支队长李斌带着重案大队的人,会同省市联合调查组直奔西固分局。

李斌是兰州警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破过不少大案,他带的团队里,有个副大队长叫张金刚,脑子活、心思细,之前破获的“连环盗窃案”就是他从一个不起眼的鞋印里找到的突破口。一行人到西固分局的时候,侦查员们正在分析刘成的线索,刘成失踪前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通话时长不到一分钟,之后他就拿着银行卡出了门,这张卡后来在白银市有过取款记录。

“兵分两路。”李斌拍了板,“一组查那个陌生电话,一组查银行卡的取款记录,务必在三天内有进展。”负责查电话的小组很快有了收获:那是一部神州行的无记名电话,5月20号开通,6月9号就停机了,通话记录寥寥无几,除了打给刘成的那通,就只和另一个号码联系过,机主名叫丁宝。

“丁宝,男,32岁,在兰州某机械厂做保卫工作。”侦查员念着丁宝的信息,“地址在七里河区小西湖附近,我们现在就过去。”张金刚开车带着人往小西湖赶,路上还在琢磨:这个丁宝会不会是同伙?还是和于东、刘成一样,也是个受害者?

丁宝的单位在一个老旧的厂区里,保卫科的办公室很小,墙上挂着“安全第一”的标语。看到一群穿警服的人进来,丁宝正拿着个保温杯喝水,手一抖,水洒了一桌子。“警察同志,我没犯事啊。”他赶紧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我最近都在上班,没出去惹麻烦。”

张金刚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上:“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点情况。你认识一个叫‘小月’的女人吗?用这个号码给你打过电话。”张金刚把写着神州行号码的纸条放在桌上,丁宝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烟蒂烧到了手指才反应过来。

“小月……”丁宝的声音有些发飘,“我们就见过一面,是在网上认识的。”他吸了口烟,缓缓说起了经过:他单身多年,平时喜欢在网吧泡着,希望能在网上找个对象。一个月前,他在聊天室里认识了网名叫“小月”的女人,对方说话温柔,善解人意,两人聊得特别投机,还视频过,视频里的女人个子高挑,长发,笑起来有颗小虎牙,看着特别舒服。

“我们约在小西湖公园见面,下午三点多,她穿一身白衣服,亚麻色的头发,说话带点东北口音。”丁宝回忆着,“我们在公园的茶座聊了两个多小时,她问我做什么工作,收入怎么样,还说觉得我人挺实在的。临走的时候我送她上公交车,她往东走,我往西走,之后就没联系过了。”

“她有没有问你要过银行卡信息?或者约你去偏僻的地方?”张金刚追问。丁宝摇了摇头:“没有,她就聊些家常,还说以后有机会再约。我觉得她挺好的,怎么……她出什么事了?”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这个“小月”有好感。

张金刚没多说,让丁宝详细描述了“小月”的外貌特征,又让技术科的人根据描述画了模拟画像。临走的时候,丁宝拉住他:“张警官,要是小月有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我还挺想再见她一面的。”张金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消息会通知你的,你也再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比如她手上的饰品、说话的习惯,都很重要。”

丁宝不知道的是,他口中“温柔善良”的小月,其实是一个犯罪团伙的骨干成员,找他的目的和找于东、刘成一样——谋财害命。而他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恰恰是因为他的“实在”:见面时规规矩矩,没有轻浮的言辞,更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让“小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他更不会想到,自己成了这个案件中唯一见过犯罪嫌疑人的目击证人,他的描述,成了警方破案的关键线索。

与此同时,查银行卡的小组也有了突破。银行监控显示,6月9号早上9点,一男一女拿着刘成的银行卡,在工人文化宫和南关十字的工商银行网点,分别取走了元和8000元,取款单上签的是刘成妻子陈大姐的名字。下午3点多,这对男女又在白银市的自动取款机上取走了剩下的3500元。

“男的高高壮壮,女的个子也不矮,都戴着手套和墨镜,看不清脸。”侦查员把监控截图递给张金刚,“但我们对比了于东案的银行监控,发现这个男的,和取走于东那笔钱的男人,身形特别像!”

两条线索交汇,案件有了方向。省厅很快批准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定为“609大案”,由兰州市局刑侦一大队牵头侦办。张金刚把丁宝提供的线索当成重中之重,他知道,这个“小月”就是打开案件的钥匙。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金刚成了丁宝单位和家里的“常客”。一开始丁宝还很配合,可架不住张金刚天天来,有时候刚下班,张金刚就堵在厂门口;有时候大半夜,电话就打过来了。丁宝渐渐有些不耐烦了,有一次直接跟他说:“张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再问我也说不出别的了,你这是要把我榨干啊。”

张金刚听出了他的不满,第二天特意买了两箱牛奶去他家,还跟他赔了个不是:“老丁,我知道打扰你了,但这案子太重要了,于东才23岁,刘成的老婆孩子还在等他回家,我们不能放过凶手。”他坐下来,和丁宝聊起了自己办过的案子,聊起那些受害者家属的痛苦。丁宝的态度渐渐软了,叹了口气:“张警官,我懂,你放心,我再好好想想,一有头绪就给你打电话。”

没过多久,丁宝要去北京学习,那时候长途漫游费贵,他心疼钱,就想把手机停机。张金刚知道后,没说什么,每次打电话前都先去邮局,自掏腰包给丁宝交上话费。丁宝在北京接到张金刚的电话,得知话费是他交的,心里特别感动:“张警官,你这么上心,我要是想不起来点什么,都觉得对不起你。”

转机就在这时出现了。一天晚上,丁宝突然给张金刚打电话,声音很兴奋:“张警官,我想起来了!小月当时拿的是一部联想手机,型号和我们单位同事的一样,是滑盖的,蓝色的外壳!”

这个线索让张金刚眼前一亮。他立刻调阅了兰州和白银两地联想手机的销售记录,在2005年那个年代,手机还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大部分人会在居住地附近的专卖店购买,方便售后。侦查员们先查了兰州的各大手机卖场,跑了十几家专卖店,都没有符合条件的销售记录。张金刚把目光投向了白银:“去白银看看,那个取款的女人,很可能是白银人。”

白银市最大的手机批发市场在市中心,张金刚带着两名侦查员找到了联想手机的专卖点。接待他们的是个外地经理,一听是来查案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警官,你们说的那个型号,我们早就下架了,销售人员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实在帮不上忙。”

“卖手机总得有保修单吧?客户信息总得留吧?”张金刚没放弃,“哪怕是去年、前年的单据,我们都要看看。”经理没办法,指了指柜台后面的一个大纸箱:“都在这儿了,都是过期的单据,你们自己找吧,能不能找到看运气。”纸箱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看就是放了很久。

三个人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翻找。单据太多了,足足有几千张,翻到中午的时候,张金刚的手指被纸张划破了,渗出血来,他随便用纸巾擦了擦,接着找。下午两点多,他突然停住了手,眼睛盯着一张单据:“就是这个!”

单据上的字迹,和银行取款单上的签名一模一样!机主姓名:谭力宏,女,白银市人,购机时间2005年10月,正是于东失踪后的不久。单据上还留着谭力宏的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码。张金刚激动得手都抖了,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取款单的复印件比对,一笔一画都对得上。

他们立刻赶回白银市公安局,通过身份证号码查询谭力宏的信息。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张金刚倒吸一口凉气,照片上的女人,和丁宝描述的“小月”、技术科画的模拟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她!”张金刚一拍桌子,“查她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有犯罪前科的同伙!”

白银市局刑侦支队三大队的副大队长段志强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说:“这个女人我认识,被我们抓过!”他告诉张金刚,上世纪90年代初,谭力宏和她的男朋友因为一起伤害案被兰州城关分局抓过,两人趁警察不注意,用哑铃袭击了警员,然后逃跑了。半年后,谭力宏偷偷回白银,被他带人抓了正着,最终因包庇罪被判了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