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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宿州“采花大盗”覆灭记(1 / 2)

2009年的元宵节刚过,皖北大地还裹在料峭的寒意里。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的城乡结合部,多数青壮年还没从春节的慵懒中缓过神,便已扛起行囊奔赴南方的工地,只留下老人、孩子和守着空房的妇女。2月9号这天,夜色比往常更沉,墨色的云团压得很低,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连狗吠声都透着几分瑟缩。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夜晚,会成为一场长达一年半的噩梦的开端。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寂静的居民区里若有若无地回荡。家住纺织厂家属院的王秀兰(化名)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脖子里紧了紧。丈夫在附近的煤矿上夜班,这种独守空房的夜晚,她早已习惯。只是今晚格外冷,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煤渣的味道,吹得窗帘轻轻晃动。

迷迷糊糊间,一束刺眼的白光突然穿透了眼皮。那不是路灯的昏黄,也不是月光的清辉,是手电筒特有的、带着压迫感的强光。王秀兰的睫毛颤了颤,以为是丈夫提前下班,或许是矿上临时换班了。她没睁眼,喉咙里发出带着睡意的嘟囔:“回来了?锅里温着粥,饿了就先喝点。”

“嗯。”一个粗嘎的男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陌生的沙哑。

就这一个字,让王秀兰的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那束强光不知何时移开了,只留下视网膜上淡淡的残影。丈夫的声音她听了十几年,浑厚中带着点烟酒的醇厚,绝不是这种像砂纸磨过的质感。

“你是谁?”王秀兰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她下意识地往床边挪了挪,手悄悄伸向枕头下的手机。那里藏着她最后的安全感,是遇到急事时能联系外界的唯一纽带。

还没等她的手指触到手机的冰凉外壳,一把尖利的东西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不是冰凉,是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刃口锋利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割破皮肤。王秀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在刀刃下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死亡的恐惧。

“不许喊,不许开灯。”男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呼吸里有廉价烟草和隔夜馒头的味道,“敢出声,我就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王秀兰的后脊骨瞬间爬满了寒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话都说不完整:“你……你要什么?钱……我家里有钱,都给你。”她的目光扫过隔壁房间的方向,那里的小床上,七岁的女儿正睡得香甜,小嘴巴还微微张着,偶尔发出一声梦呓。为了孩子,她必须冷静,必须稳住这个歹徒。

男人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刀刃稍稍离开了些,但依旧保持着威胁的姿态:“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别耍花样。”

王秀兰摸索着爬起来,不敢开灯,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指给男人放钱的地方。衣柜最底层的铁盒子里,是她攒了大半年的生活费,一共三千二百块;梳妆台的抽屉里,有丈夫前年给她买的银镯子,还有女儿满月时外婆送的长命锁;就连床底砖缝里,她都抠出了藏着的五百块私房钱。

那是她准备给女儿买新书包的钱。

男人的动作很利落,翻找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显然是早有准备。他把钱和首饰塞进随身的黑色布袋里,拉链拉得飞快,发出“刺啦”一声轻响。王秀兰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以为他拿到钱就会离开,只要能保住女儿,这些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

可她想错了。男人把布袋往肩上一甩,又转过身逼近床边,阴影把她完全笼罩住。“钱我拿走了,但还有件事没办。”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猥琐的笑意,“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你女儿叫过来陪我睡一觉;要么,你替她。”

“不!”王秀兰的尖叫被男人死死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她拼命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砸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女儿是她的命,是她在这空荡的房子里唯一的精神支柱,她绝不能让孩子遭受这种噩梦。

“别逼我。”男人的手越收越紧,刀刃再次抵住了她的下巴。王秀兰能感觉到他粗糙的掌心沾着泥土,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油腻感。她看着隔壁房间门缝里透出来的、女儿床头小夜灯的微弱光芒,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

那一夜,对王秀兰来说,是漫长而屈辱的煎熬。男人的动作粗暴而急促,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她闭着眼,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把所有的泪水和痛苦都咽进肚子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他走了,一定要报警,一定要抓住这个畜生。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发泄完。他整理着衣服,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坐在床边,用刀背轻轻拍了拍王秀兰的脸:“别怕,我不会杀你。”他开始东拉西扯地聊天,说自己今天在菜市场被小贩坑了,说天气太冷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甚至问王秀兰丈夫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王秀兰浑身僵硬地躺着,一句都没接。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更怕自己的情绪激怒对方。她默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直到男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快半个小时,才站起身,拿着他的布袋,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直到窗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王秀兰才像脱力一般瘫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嚎啕大哭。她哭了足足十分钟,才强撑着爬起来,用颤抖的手拿起手机。凌晨一点十五分,宿州市公安局埇桥分局的报警电话里,传来了她带着哭腔的报案声。

接到报案后,刑侦大队的李建国队长带着队员五分钟就赶到了现场。警车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在寂静的家属院里格外刺耳。李建国今年四十多岁,脸上刻着常年办案留下的风霜,他一进房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烟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保护好现场,技术队赶紧取证。”李建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一边安抚浑身发抖的王秀兰,一边仔细询问案情。可让他失望的是,由于全程没有开灯,王秀兰根本没看清歹徒的样貌,只知道对方是个男性,声音沙哑,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唯一的线索,就是歹徒作案后留下的DNA。

抢劫后强奸,强奸后还聊心事。

技术队的队员们在房间里忙碌着,紫外线灯把房间照得一片幽蓝。他们在窗台上提取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在门把手处找到了一枚残缺的指纹,还小心翼翼地收集了歹徒留下的生物样本。“李队,这歹徒挺狡猾,现场清理得很干净,除了这些,没留下别的痕迹。”技术组组长老张皱着眉头说。

李建国走到窗边,推开那扇老旧的木窗。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两旁堆着居民丢弃的杂物,巷子尽头连接着一条更宽的马路。“小区里的监控呢?”他问跟在身后的社区民警。

“别提了李队,这是老家属院,监控早就坏了,去年就报上去要修,一直没批下来经费。”社区民警一脸无奈,“周边马路上的监控倒是有,但覆盖范围有限,估计很难拍到他的行踪。”

线索就此中断。李建国把技术队提取到的样本立刻送到了市局的DNA实验室,可当时的DNA数据库远没有现在完善,全市的前科人员数据还在逐步录入中,想要通过DNA比对锁定嫌疑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先扩大排查范围,重点走访周边有前科的人员,尤其是有抢劫、强奸前科的。”李建国在案情分析会上拍了板,“这案子性质太恶劣,持刀入室、抢劫强奸,必须尽快破案,不然老百姓都没法安心睡觉。”

民警们分成了十几个小组,开始挨家挨户地排查。纺织厂家属院有三百多户人家,周边三个村庄还有两千多户,他们白天走访,晚上蹲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可一周过去了,排查工作毫无进展,那个神秘的歹徒,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就在警方的排查陷入僵局时,2月16号晚上,报警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报案人是住在城郊大店镇的刘梅(化名),她的遭遇,和王秀兰几乎如出一辙。

刘梅的家在大店镇最南边的刘庄,是一座带院子的砖瓦房。丈夫在上海的建筑工地做钢筋工,一年到头只回一次家,家里就她和两个年幼的儿子。2月16号那天,她给大儿子过完十岁生日,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后,自己也早早躺到了床上。院子里的大黄狗在门口趴着,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吠,这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夜里十一点多,大黄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急促而凄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刘梅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刚想下床去看看,就听到院子大门被“哐当”一声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大黄狗的惨叫。

显然,狗被制服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来,刘梅赶紧用被子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摸索着把两个孩子往床里面推了推,用身体挡住他们。很快,卧室的门被人用撬棍撬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在房间里乱晃。

“别出声,出来!”男人粗嘎的声音响起,和王秀兰描述的一模一样。刘梅吓得浑身发抖,刚想求饶,一把冰凉的菜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我就对孩子不客气。”男人的目光扫过床上的两个孩子,眼神里的威胁让刘梅魂飞魄散。

为了孩子,刘梅只能顺从。她哆哆嗦嗦地拿出藏在炕席下的两千块钱,那是丈夫刚寄回来的生活费;又从衣柜的夹层里翻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是她的陪嫁,一对银镯子和一个金戒指。男人把钱和首饰塞进布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拿到财物后,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用刀指着刘梅:“你跟我到外屋去,别吵醒孩子。”刘梅知道他想干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跪下来求他:“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

“少废话!要么你自己走出去,要么我把孩子弄醒。”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刘梅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咬了咬牙,跟着他走出了卧室。外屋的桌子上还放着儿子生日剩下的蛋糕,奶油已经凝固,像是凝固的眼泪。

在遭受侵犯的过程中,刘梅的手无意中碰到了男人的脸。那是一张瘦削的脸,颧骨高得硌手,下巴上的胡茬又硬又扎,像是路边的野草。她还摸到了男人的胳膊,瘦得全是骨头,皮肤粗糙,布满了老茧。这些触感,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事后,男人果然和王秀兰遇到的一样,拉着刘梅聊起了天。他坐在炕沿上,说自己以前也在上海打工,老板欠了他三个月的工资跑了,他只能一路乞讨回来;说现在的钱难挣,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还问刘梅丈夫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能不能帮他也找个活。

刘梅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更怕自己的情绪激怒对方。直到男人聊了快半个小时,才站起身,拿着布袋,从院子的后门走了。刘梅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她冲进卧室,抱着两个孩子嚎啕大哭。天亮后,她才鼓起勇气,拨通了报警电话。

李建国接到报案后,立刻带着队员赶了过去。看到刘梅家院子里奄奄一息的大黄狗,他的脸色更加凝重。

这歹徒不仅狡猾,还心狠手辣,为了作案竟然对一条狗下毒手。在询问案情时,当刘梅说出自己摸到歹徒面部特征的细节时,李建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再仔细想想,他的脸还有什么特征?比如眼睛大小、鼻子形状,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李建国拿出纸笔,一边问一边记录。

刘梅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他的眼睛不大,是单眼皮,眼窝有点深;鼻子有点塌,鼻孔有点外翻;脸上没看到明显的疤,但皮肤很粗糙,像是经常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他的声音特别沙哑,像是感冒了一样,又像是长期抽烟抽的。”

这些细节,让歹徒的形象在警方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技术队根据刘梅的描述,对之前的模拟画像进行了修改,画出了一张更精准的画像。画像上的男人,瘦高个,高颧骨,单眼皮,塌鼻子,下巴上满是胡茬,看起来阴沉而猥琐。

“立刻把这张画像印发下去,每个乡镇、每个村庄都要贴到,发动群众提供线索!”李建国下达了命令。很快,宿州的大街小巷、村头巷尾,都贴上了这张“采花大盗”的模拟画像,励一万元。

举报电话很快就被打爆了,每天都有几十个群众打来电话,反映可疑人员。有的说邻村有个男人和画像很像,有的说菜市场有个流浪汉符合特征,还有的说自己的远房亲戚就是这个样子。民警们分成十几个小组,逐一核实这些线索,每天跑遍各个乡镇,累得脚不沾地。

有一次,群众举报说在符离集镇的一个废品收购站,有个男人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而且经常昼伏夜出,形迹可疑。李建国带着队员立刻赶了过去,把废品收购站围得水泄不通。可当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人是个残疾人,双腿不方便,根本不可能完成入室抢劫、翻窗逃跑的动作。线索又一次中断了。

排查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警方先后核实了上百条线索,锁定了几十个可疑人员,可最终都排除了嫌疑。那个神秘的歹徒,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采花大盗”的消息在宿州越传越广,各种谣言也开始四起。

有的说歹徒会飞檐走壁,能悄无声息地爬进二楼的窗户;有的说歹徒有夜视眼,晚上不用开灯也能看清东西;还有的说歹徒是个变态杀人狂,只是还没动手杀人而已。一时间,宿州的独居妇女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在埇桥区的纺织厂家属院,晚上八点多街上就看不到一个人影了。家家户户都把门窗锁得严严实实,有的甚至用木板把窗户钉死;妇女们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手里拿着菜刀、擀面杖等防身武器;有的人家还专门买了狼狗,放在院子里看家护院。社区里的张大妈说:“现在晚上连厕所都不敢去,生怕一开门就遇到那个畜生。”

为了缓解群众的恐慌情绪,警方加大了巡逻力度。每天晚上,警车都会在各个社区、村庄之间巡逻,警笛声整夜不停。民警们还挨家挨户地走访,给独居妇女发放安全防范手册,教她们如何加固门窗、如何应对突发情况。在一些偏远的村庄,警方还组织村民成立了巡逻队,每晚拿着手电筒和木棍在村里巡逻。

或许是警方的巡逻力度太大,或许是群众的防范措施太严,从2月下旬开始,那个歹徒竟然真的销声匿迹了。直到4月底,宿州都没有再接到类似的报案。有人说歹徒已经离开了宿州,去了别的地方作案;有人说歹徒被警方的声势吓住了,不敢再露头了;还有人说歹徒可能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灭口了。

李建国却不这么认为。他分析,歹徒之所以暂时停止作案,很可能是在等待时机。“他已经尝到了甜头,不可能轻易放弃。现在我们巡逻紧,群众防范严,他没有下手的机会,一旦我们放松警惕,他肯定会再次作案。”李建国在案情分析会上强调,“巡逻力度不能减,排查工作也不能停,一定要盯紧了。”

可现实情况是,警方的压力越来越大。一方面,排查工作没有进展,队员们已经连续奋战了两个多月,身心俱疲;另一方面,局里的经费有限,大量的巡逻和排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长时间下去根本支撑不住。无奈之下,李建国只能调整策略,减少了公开巡逻的频次,转而采取便衣蹲点的方式,在重点区域进行监控。

果然,李建国的判断没错。进入5月份,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人们的防范意识也随着气温的升高慢慢松懈了。有的村民觉得“采花大盗”可能真的走了,晚上睡觉不再锁窗户;有的妇女晚上独自去田里干活,也不再特意叫上邻居。而这,恰恰给了歹徒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