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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西泠河尸案(2 / 2)

就这样,手机这条线索也断了。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五天,案件的侦破工作陷入了瓶颈。专案组再次召开了案情分析会,大家各抒己见,讨论得十分激烈。

“我认为尸块可能来自楼江河,凶手在无锡、苏州等地作案后,将尸块抛入河中,顺着水流漂到了西泠河。”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说道。

“我不同意,楼江河距离西泠河有一定距离,尸块在水中漂流这么远的距离,很可能会被人发现,而且水流情况复杂,不一定能准确漂到这里。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在本地作案,就近抛尸。”另一位侦查员反驳道。

王秋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大家的讨论,结合之前水文专家的分析,他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根据法医的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半年左右。从人的趋利避害本能来看,凶手大概率不会在作案地点附近抛尸,以免被人发现。而且我们之前了解到,西泠河的河底水流是由北向南流动的,虽然流速缓慢,但经过半年的时间,尸块完全有可能从远处顺着河底水流漂到戚家泾河段。所以我推测,抛尸地点并不是我们发现尸块的地方,而是更北边的区域。”

王秋龙的观点引发了大家的热议,有人表示赞同,也有人提出了质疑。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大家最终达成了共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尸源,只要找到了尸源,案件的侦破工作就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分局局长万伟平在会上下达了死命令:“全体侦查员务必全力以赴,不要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对所有失踪人员进行逐一核查,必须见到本人才能撤销嫌疑!”

寻找尸源的工作随即全面展开,专案组采取了两种方法:一是在公安内网上发布协查通告,请求各地公安部门协助提供信息;同时在西泠河周边的社区、工地、学校等地张贴寻尸启事,并利用微博、微信等网络平台广泛转发,承诺对提供重要线索者给予奖励。二是对派出所辖区内近一年半以来的失踪人员进行逐一筛选,重点排查与被害人特征相符的对象。

任务被具体分配到了每个侦查员手中,王秋龙负责维亭地区失踪人员的甄别筛选工作。从2014年1月到2015年3月,维亭地区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员、走失人员,以及因家庭纠纷、感情纠葛等原因失联的当事人共有300多人,其中正式报失的有50多人,而且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人员流动性大,联系方式更换频繁,核查工作难度极大。

王秋龙没有退缩,他将所有人员的信息整理成册,制定了详细的核查计划,采取先易后难的方式,对有联系方式的人员逐一打电话核实,对于电话无法接通的,就根据登记的住址上门走访。每核实一人,就在名单上注销一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对象。

连续几天,王秋龙都泡在一堆资料里,白天奔波于各个社区和工地,晚上回到派出所整理核查结果,常常忙到深夜。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后,他在一份失踪人员报案记录中发现了一条可疑信息:2015年1月初,一位安徽望江县的胡先生前来报案,称其妻子佘萌萌于2014年5月独自前往苏州务工,当年11月突然失联。报案记录显示,佘萌萌1985年出生,江西上饶人,身高1米68,中等偏胖,生有一个男孩。

“身高1米68,有生育史,年龄30岁,这些特征和被害人的情况高度吻合!”王秋龙兴奋地说道。他立刻通过公安大数据系统对佘萌萌的信息进行核查,发现她在2014年11月中旬之后,银行账户、旅馆住宿、交通出行等所有痕迹都突然消失了,这进一步增加了她就是被害人的可能性。

但一个矛盾点也随之出现:胡先生在报案时明确表示,他的妻子佘萌萌没有上过避孕环,这与法医鉴定中“被害人体内有避孕环”的结论不符。面对这个矛盾,王秋龙并没有简单地否定佘萌萌的嫌疑,而是决定进一步核实。他按照报案记录上的联系方式,拨通了胡先生的电话,希望他能尽快前往江西上饶,将佘萌萌的父母接到苏州,进行DNA鉴定,以确认尸块的身份。

胡先生得知情况后,立刻动身前往江西上饶。周五下午傍晚时分,他带着岳父岳母匆匆赶到了阳澄湖半岛派出所。王秋龙早已做好了准备,立刻将三人送往刑警大队技术室采集血样,进行DNA比对,同时为他们安排了住宿。

等待结果的日子总是漫长的。周日晚上,王秋龙忙碌到凌晨3点多才沉沉睡去。周一凌晨5点左右,一阵轻微的手机震动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一看,是专案组工作群里的消息,由刑侦大队教导员发出:“DNA比对成功!尸块确系佘萌萌!”

“比对成功了!比对成功了!”王秋龙兴奋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像中了举的范进一样高声欢呼,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连日来的辛苦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他知道,这意味着案件的侦破工作终于迎来了曙光。

确认了被害人的身份后,侦查员们立刻展开了对佘萌萌社会关系的调查,很快就找到了她在苏州的暂住地址——畅苑三区2幢405室。王秋龙跟随宋天路迅速赶到了这个地址,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整栋小楼即将被拆除,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已被清空。

“看来凶手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宋天路皱着眉头说道。

侦查员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立刻找到了这栋小楼的房东。房东是一位徐州人,他告诉侦查员,这栋三室一厅的房子他买下后并没有自住,而是租给了一位二房东,二房东又将房子分割成6个小房间,分别出租给了不同的租客。

顺着这条线索,侦查员们很快找到了那位二房东。王秋龙拿出佘萌萌的照片,问道:“你对这个租客还有印象吗?”

二房东仔细看了看照片,点了点头:“印象挺深的。这个女的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其他租客交流,独来独往的,很少有人来找她。她身高差不多有1米7,体型微胖,看着挺文静的。”

“那其他租客的情况呢?你能详细说说吗?”宋天路追问道。

二房东努力回忆了一下,却只能说出大概的情况,具体的细节记不太清了。王秋龙灵机一动,让二房东画一张租客居住分布的草图。根据草图显示,北面第一间住着两个男子,北面第二间住着佘萌萌,北面第三间住着另外一个男子,南面的房间则住着几对夫妻和单身租客。

侦查员们立刻按照草图上的信息,对其他租客展开了调查。住在南面第一间的夫妻此时已经不在苏州,前往北京打工,侦查员们通过电话与他们取得了联系。丈夫在电话中回忆道:“住在我们对面北面第一间的是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比较胖的男子大概是2014年7月搬进来的,10月份就搬走了,剩下那个瘦男子一个人住。那个瘦男子在11月份的时候消失了半个月左右,后来又回来了。佘萌萌住在北面第二间,她也是11月份的时候突然就不见了,之前她见到我们还会打个招呼,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

随后,侦查员们找到了住在北面第三间的男子。这位男子看着十分老实,有正当的工作,他告诉侦查员:“佘萌萌突然消失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奇怪的,她平时虽然话不多,但人挺有礼貌的,见到我都会打招呼,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南面其他房间的租客也都被逐一排查,经过核实,他们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嫌疑被一一排除。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了北面第一间的那位瘦男子身上。他在佘萌萌失联的时间段内突然消失了半个月,之后又返回住处,行为十分反常。侦查员们通过二房东和其他租客的描述,大致掌握了该男子的体貌特征:相貌猥琐,尖嘴猴腮,年龄大约在20岁出头。虽然不能以貌取人,但结合他反常的行为,他无疑成为了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侦查员们终于确认了该男子的身份:高白龙,23岁,河南省平顶山市人,曾因抢劫在老家有过犯罪前科。

事不宜迟,刑警大队的技术人员立刻对高白龙曾经居住的房间进行了仔细的勘查。房间里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壁和地板都擦拭得一尘不染,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血迹或痕迹。技术人员并没有气馁,他们对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最终,在席梦思床垫的边沿侧板内,发现了一些淡淡的水渍痕迹。由于席梦思床垫是红色的,这些痕迹用肉眼很难看清。技术人员立刻对痕迹处进行了处理,涂上显影剂后,在灯光的照射下,原本隐蔽的痕迹终于显影出了蓝色的血迹。

技术人员迅速采集了这些血迹样本,连夜赶往河南省郑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进行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血迹正是高白龙的。

线索越来越清晰,高白龙的嫌疑进一步加大。侦查员们通过技术手段对高白龙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深入调查,发现他曾经与一位名叫王微微的女子来往密切。侦查员们立刻找到了王微微,向她了解情况。

“我以前确实和高白龙处过对象,不过我们在2014年12月份就分手了。”王微微说道,“2015年11月份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向我借钱,我当时心软,就借了他几百块钱。”

“除了借钱,他还和你说过其他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侦查员追问道。

王微微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对了,他当时给了我一张苏州的市民卡,让我帮他保管。还有,我记得他手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他说是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被机器割伤的,但我看着那伤口是波浪形的,根本不像是机器割的,当时我也没多问。”

侦查员们立刻对那张市民卡的使用轨迹进行了调查,发现该卡在2014年11月以前的使用轨迹,与佘萌萌的出行轨迹基本一致;11月中旬之后,使用轨迹发生了改变,与王微微的上班路线吻合。这一发现进一步证实了高白龙与佘萌萌的死有着密切的关联。

与此同时,侦查员们还发现高白龙与另一名男子陈大军来往密切。经过五天的摸排走访,侦查员们终于查清了陈大军的下落:他在圣普的一家公司打工,住在苏州市吴中区甪直镇临港村。

宋天路立刻带领几名侦查员,驱车前往临港村寻找陈大军。在陈大军的住处,面对侦查员们的询问,他坦然地回忆起了2014年底与高白龙接触的经过。

“2014年11月底,我当时在圣普的一家外资企业上班,高白龙是我的同事,平时也就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临港村。他说临港村挺好的,网吧多,而且不用身份证就能上网,想过来找我玩。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陈大军说道,“他当天就过来了,我带他去了网吧一条街,他特别喜欢玩电脑游戏,玩得还挺熟练的。他在我那里住了半个月,整天泡在网吧里,半夜才回来睡觉,吃住都靠我,后来还向我借钱,我没同意,他就搬走了,搬到了邻村的松岗村。2015年5月初,我在大桥边碰到过他一次,问他是不是还住在松岗村,他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陈大军通风报信,宋天路请他留在身边,协助警方寻找高白龙。当天深夜11点,宋天路带领侦查员们,在陈大军的指引下,驱车前往松岗村。

此时的松岗村一片宁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更显得乡村夜色幽深。为了不打草惊蛇,警车停在了村口,侦查员们借着朦胧的月色,悄无声息地跟着陈大军向村子深处走去。经过一番七拐八绕,他们终于来到了高白龙的住处——松岗村138号。

这是一栋普通的民房,小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黑,房间里没有亮灯,寂静无声,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在家。侦查员们在周边潜伏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屋内无人后,便决定先前往网吧一条街寻找。

为了避免引起高白龙的警觉,侦查员们买了三份快餐,拎在手上,假装是去网吧送饭的,一家一家地仔细搜寻。大半夜过去了,他们接连找了20多家网吧,都没有发现高白龙的踪影。

无奈之下,侦查员们只好返回松岗村138号,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在房屋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分别蹲守。凌晨时分,为了保持体力,几名侦查员轮换了岗位,继续严密监视着这间民房,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二天早晨9点多,蹲守在远处的侦查员突然发现,高白龙住处门上的挂锁被打开了。“高白龙回来了!”侦查员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专案组。专案组下令,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继续严密监视,等待大队人马赶到后统一行动。

半个小时后,增援的警力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松岗村,警车闪着警灯,迅速封锁了现场。荷枪实弹的侦查员们将高白龙的住处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行动!”随着刘大队长的一声令下,一名侦查员一脚踹开了房门,刘大队长高声喊道:“高白龙!不许动!”

屋内的男子听到喊声,身体猛地一颤。侦查员们像猛虎扑食一般冲了进去,迅速将他牢牢控制住。高白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束手就擒。

侦查员们仔细打量着高白龙,他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袖衬衣,下身穿着淡色的牛仔裤,与之前掌握的体貌特征完全吻合。在他的床头墙上,竟然挂着一张佘萌萌的十多寸大照片;床上铺着的绿白格子床单,也是佘萌萌的物品;床头柜上摆放的护肤品,同样属于佘萌萌。房间里凌乱不堪,散发出一阵阵混杂着汗味和霉味的怪味。

高白龙被迅速带回了刑警大队审讯室。面对侦查员们出示的种种证据,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仅仅一个回合的审讯,他就如实交代了自己杀害佘萌萌的原因和全部经过。

这起杀人碎尸案的起因,竟然荒唐得让人难以置信。

2014年11月20日上午,住在隔壁的佘萌萌因为前一晚上夜班,正在房间里休息。高白龙在自己的房间里开着收音机听音乐,音量调得很大,吵得佘萌萌无法入睡。佘萌萌忍无可忍,敲开了高白龙的房门,一脸愠怒地指责道:“你能不能把收音机声音调小一点?我上夜班睡不着觉!”

当时高白龙正听得兴起,被佘萌萌打断后十分不满,他不服气地说道:“我听音乐关你屁事!”

“我要休息,你这样影响到我了!”佘萌萌据理力争。

“你睡不睡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爱怎么听就怎么听!”高白龙的语气越来越冲,最后甚至威胁道,“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弄死你!”

佘萌萌也来了火气,一脸不屑地回怼道:“你敢!”

就是这一句“你敢”,彻底点燃了高白龙的怒火。他一时冲动,随手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朝着佘萌萌的脖子砍了过去。佘萌萌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拼命抵抗,还用牙齿咬了他的手臂一口,但女子的力气终究抵不过年轻力壮的高白龙,更何况他手中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最终,佘萌萌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完人后,高白龙才感到了恐惧和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想方设法掩盖自己的罪行。他用菜刀将佘萌萌的尸体肢解成6块,然后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分多次将尸块抛到了沪宁城际铁路高架桥下的芦苇荡、桥洞以及附近的河流中。他还将沾有血迹的衣服和床单全部烧毁,把房间里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退掉了租房,逃到了陈大军的住处躲了起来。

高白龙交代完所有罪行后,在侦查员的押解下,前往各个抛尸地点指认。沪宁城际铁路高架桥下的芦苇荡空旷而荒凉,一艘废弃的小船漂泊在芦苇荡深处,这里人迹罕至,若非凶手指认,很难有人会发现这里隐藏的罪恶。侦查员们按照高白龙的指认,在小船里和周边的桥洞中,成功找到了佘萌萌的其余尸块。

至此,这起因一场小小的邻里纠纷引发的荒唐杀人碎尸案,在专案组全体成员的不懈努力下,成功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