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钞厂奇案:当5元新钞遇上江南神探
1985年的上海,南京路的霓虹刚爬上骑楼的青砖,黄浦江的汽笛声里还混着自行车的铃铛声。这年冬天,广东潮州一间戒备森严的金库内,人民银行的职工老王正戴着白手套清点新钞——那是刚从北京国库调运来的5元券,每张都带着上海印钞厂特有的油墨香,挺括得能割破手指。
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一捆标注1000张的纸包,摸上去竟轻飘飘的。拆开封条的瞬间,老王倒吸一口冷气:里面哪有什么新钞,只有一叠印钞厂用来封包的牛皮贴头纸,边缘还留着机器裁切的毛边。
五千块......他喃喃自语,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在那个万元户能上地方报纸的年代,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十几年的工资。
三年三案,迷雾重重
这起离奇的失窃案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涟漪却远未停止。
1986年盛夏,广东惠阳工商银行的钱箱里,整整一大包元新钞不翼而飞;1987年暮春,吉林农安的农业银行,又少了5000元5元券。三起案件如同复刻:都是上海印钞厂的产品,都用贴头纸调包,都像从铁桶里抽走了水——没人知道钱是怎么消失的。
消息传到北京,央行行长陈慕华的钢笔在报告上划出深深的折痕:印钞厂是国之重器,从建厂到现在,从没出过这种事!
上海警方立刻成立专案组,由江南名探端木红玉挂帅。可侦查员们面对的是座铜墙铁壁:印钞厂的围墙通着高压电,车间门窗都装着防盗网,职工进出要经过三道安检。更棘手的是,案发后几个月才回溯现场,别说指纹,连半个可疑的脚印都没留下。
唯一的线索藏在市井烟火里。侦查员在大世界储蓄所发现,有人用连号的5元新钞买了定期存单,又在常熟路储蓄所兑现——这是最原始的。可那时的银行没有监控,营业员绞尽脑汁,只记得好像是个男的,穿的确良衬衫。
案子一拖就是两年,成了压在上海刑侦处心头的巨石。直到1987年6月,陈慕华视察上海时拍了桌子:必须限期破案!
这个烫手山芋,最终落到了裘里亭手上。
神探接棒,立下军令状
接到调令时,裘里亭正在嘉定的稻田里勘察一起杀人案。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刑警,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泥点,指间的烟卷燃得只剩烟蒂。作为上海刑侦三剑客之一,他破过的奇案能装满一整个档案柜,但印钞厂失窃案的棘手程度,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案子,你主抓。端木红玉的声音斩钉截铁。
6月15日的会议上,市委政法委书记石柱三盯着他:老裘,这案子有谱吗?
裘里亭捏了捏眉心,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内部人干的。范围就那么大,能破。
多久?
国庆节前。他顿了顿,补充道,最晚年底。
石书记笑了,语气却带着锋芒:军中无戏言。破不了,你这刑侦处副处长就别当了。
散会后,年轻侦查员小顾急得直跺脚:裘处,这不是逼着跳河吗?两年都没线索......
裘里亭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真撤职了,我就去派出所管户籍。反正抓贼在哪都一样。
他心里清楚,这案子的突破口就在二字。印钞厂上千职工,谁能接触成品?谁有机会调包?谁在案发后突然手头宽裕?这些问题像拼图,总有一块能拼对。
九筛其八,疑点聚焦
裘里亭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专案组重新拧成一股绳。他将人马分成三组:调查组扎根厂区,翻遍了三年的考勤记录和领料单;号码组追踪赃款流向,跑遍了上海的大小储蓄所;重点组则拿着放大镜,重新复核此前排除的9个可疑对象。
普通工人月薪36块,老工人撑死70块。他在黑板上重重一画,谁突然买了电视机、录音机,谁就是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