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售卖各种手工面具的摊子。
摊主是位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的老狐妖，摊位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木质面具，有狰狞的傩戏面具有可爱的动物脸谱。
其中一张面具，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狐狸面具。但它不同于常见的、完全拟人或写实的狐面。
它的线条圆润可爱，通体是温暖明亮的橙红色，用黑色勾勒出微微上挑、带着几分俏皮狡黠的眼线，眼角还点着一颗小小的、金色的星星。
鼻子是可爱的黑色倒三角，嘴角弯弯，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灵动机敏，却又毫无攻击性，反而显得憨态可掬。
涂山暮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牢牢地黏在了那张狐狸面具上。
市集所有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张色彩鲜艳、表情生动的小小面具。
他看得入了神，连容容停下脚步看着他都没立刻察觉。
他就那样仰着小脸，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里面清晰地倒映着面具的轮廓，充满了纯粹的喜爱和渴望。
他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松开了攥着容容衣角的手，向前挪了一小步。
容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微微一笑。她并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安静地观察着他专注的模样，心中软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她才柔声问道：“暮儿喜欢那个面具？”
涂山暮这才回过神，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盼：“喜欢！它……好看！”他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吸引，只能用最直白的“好看”来表达。
容容牵着他走到摊位前。老摊主见是容容，立刻恭敬地行礼，笑容更加和蔼。
“麻烦老丈，取那个狐狸面具给我们看看。”容容温声道。
老摊主连忙取下那张做工精致的面具，递了过来。
容容接过，并没有自己拿着，而是直接蹲下身，轻轻地将面具戴在了涂山暮的小脸上。
面具稍微有点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白皙小巧的下巴和那双因为惊讶而睁得更大的碧色眼眸。
冰凉的木质触感贴在皮肤上，视野被局限在面具开孔的那一小片区域，这种新奇的感觉让涂山暮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感到莫名的兴奋。
“喜欢吗？”容容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面具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面具下的涂山暮立刻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生怕容容姐看不见。
虽然他的表情被面具完全遮挡，但那迫不及待点头的幅度，以及面具下方那再也抑制不住、高高翘起的嘴角，早已将他内心的欢喜暴露无遗。
那嘴角弯起的弧度，几乎和面具上那只小狐狸的笑脸一模一样。
“好，那我们就把它买下来。”容容笑着对摊主点点头，付了钱。
老摊主连连道谢，还额外赠送了一根红色的、编着如意结的系绳，方便将面具系在脑后。
容容细心地将系绳调整好长度，为他系牢。
戴稳了面具的涂山暮似乎一下子多了几分底气和小小的“伪装”，他好奇地透过眼孔看着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市集景象，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小圈，甚至尝试着模仿小狐狸“嗷呜”叫了一声，声音闷在面具里，显得又软又憨。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玩具”。
不是学习的笔墨，不是修炼的引导，不是日常的衣食，而是一件纯粹为了“好玩”和“喜欢”而存在的礼物。
“谢谢……容容姐！”他瓮声瓮气地道谢，声音里充满了藏不住的雀跃。
“不客气，”容容摸摸他的头，牵起他那只重新变得主动的小手，“走吧，戴着你的新面具，我们再去前面看看，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涂山暮用力回握住容容的手，这次不再是出于紧张，而是充满了探索的勇气和分享喜悦的依赖。
他戴着小狐狸面具，昂首挺胸地走在热闹的市集上，虽然依旧会好奇地四处张望，但脚步却踏实了许多。
阳光洒在橙红色的面具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
那双透过眼孔好奇打量世界的碧色眼眸，也因这份简单的礼物，而变得更加亮晶晶的。
属于涂山暮的世界，正在容容温柔耐心的引领下，一点点地，变得更加宽广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