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光华,所有的能量,所有的灵魂波动,都疯狂地涌向那个悬浮在灵木之前、已然彻底成型的躯体之中!
光芒散尽。
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年纪的男孩,闭着双眼,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沐浴在漫天飘落的金色光雨与粉白花瓣之中。
他赤裸着小小的身体,肌肤莹白无瑕,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在残余的光晕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黑发如墨,柔软地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前,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眼下投下两弯乖巧的阴影,掩映着那双尚未睁开的眼眸。
他的身形匀称而健康,带着孩童特有的、尚未褪尽的稚嫩圆润,每一寸线条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纯净的生机。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幼嫩却已显轮廓的左胸口心脏位置,一枚缩小版的、栩栩如生的玉佩印记,正散发着柔和而温润的淡金色光晕。
那玉佩的形状、边缘细微的裂痕,都与容容埋于土中的那枚染血玉佩别无二致!
这印记仿佛是他灵魂归来的烙印,是跨越生死轮回的凭证,此刻正随着他微弱而平稳的呼吸,明灭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时间仿佛凝固了。
苦情树下,万人屏息。
所有闻讯赶来的涂山狐妖,无论是妖卫、长老、还是普通的族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神迹般的一幕,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言语。
雅雅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手中的无尽酒壶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里面翻涌着极致的震惊与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窒息的紧张。
连沉睡静室中的涂山红红,那长久的、如同冰封的指尖,也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在这绝对的、充满神圣期待的寂静中,那悬浮的男孩,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极其轻微地、缓缓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如同被最纯净的山泉反复涤荡过的、最深邃的黑曜石。清澈见底,不染一丝尘埃,没有沧桑,没有痛苦,没有记忆的负累。
只有初生婴儿般最原始的懵懂,对这个世界无边无际的好奇,以及一丝对自身存在的茫然探索。
那目光纯净得如同初雪后的晴空,缓缓地转动着,带着新奇的意味,打量着周围这陌生的、光怪陆离的、充满了柔和光雨与纷飞花瓣的世界。
最终,那双纯净到令人心颤的黑曜石眼眸,缓缓地、稳稳地,定格在了树下那个泪流满面、身体因巨大的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努力绽放着最温柔、最美丽、最璀璨笑容的绿衣女子身上。
四目相接。
跨越了生死的界限,穿透了轮回的迷雾,在苦情树下,在漫天花雨与光尘之中,在这一刻,终于再次交汇!
容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汹涌地滑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翠绿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花朵。然而她的脸上,却绽放着比苦情花更加明媚、更加动人的光彩!
那是希望之光,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狂喜,是历经劫波后终得圆满的至美!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世间最易碎也最珍贵的瑰宝般,向着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伸出了自己沾满泪水的、纤细的手。
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与狂喜,带着穿越了漫长黑夜终于见到黎明的沙哑与温柔:
“暮……暮儿……?”
男孩眨了眨那双清澈无邪、如同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点晶莹的光尘。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却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无比亲切、无比温暖、无比想要靠近的女子。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悸动从心口那枚温热的玉佩印记处蔓延开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小小的胸膛,酸酸的,涨涨的,让他小小的鼻尖也忍不住有些发酸。
困惑只在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随即,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被彻底唤醒,一个纯粹到极致、灿烂到如同初升朝阳般的笑容,毫无保留地在他脸上缓缓绽放开来!
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杂质,只有最原始的、对温暖的向往和全然的信赖。
他没有说话,似乎还未能理解语言的含义。
他只是本能地、带着一丝初生的笨拙和无比的渴望,伸出了自己小小的、白嫩如藕节般的手臂,努力地、朝着容容伸来的、那沾着泪水却无比温暖的指尖,探去。
小小的手指微微张开,仿佛要抓住那近在咫尺的光芒与归宿。
苦情树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粉白的花瓣与金色的光尘交织飘落,如同为新生的灵魂加冕的圣礼。
漫长的等待,绝望的离别,刻骨的伤痛,无尽的守护……
在这一刻,在指尖即将相触的瞬间,终于化作了新生的序章,化作了轮回的圆满,化作了未来无限可能的起点!
希望,在汹涌的泪水中坚定地萌芽。
未来,在指尖相触的刹那,于漫天纷飞的花雨与光尘中,铺展开了全新的、闪耀着金色晨曦的瑰丽篇章!
(第一卷—完)
(欧克啊宝子们,那么陈暮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转世了)
(作者还没回来呢,等作者回来了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