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在应对资源可持续性挑战的实践中,愈发深刻地洞悉:无论是化解民生矛盾,还是平衡自然索取,其根本解决方案,终究依赖于人的智慧与能力。科技兴邦的宏伟大厦,若缺乏一代代具备对应知识、技能与思维方式的建设者作为基石,终将沦为沙上之塔。然而,随着科技体系日趋复杂、应用领域持续拓展,寒川初期建立的、以应急与实用为导向的蒙学、技工学堂及高等学院,其局限性渐次暴露——一场关乎国家长远命运的教育体系深层变革,已迫在眉睫。
问题的凸显,集中体现在三大领域:
在工造总局,禽滑略面对“寒川二式”后装枪研发中遭遇的材料疲劳、闭锁机构精度等深层难题时,发现麾下工匠虽手艺精湛、能依图制作,却绝大多数对其背后的力学原理、材料特性认知浅薄。一旦遭遇图纸未涵盖的意外状况,便束手无策,只能依赖禽滑略等少数核心人员破局。禽滑略痛心直言:“匠人虽众,然通晓‘所以然’者,实乃寥寥无几!此非工匠之过,乃教化之失也。如此,何以应对未来更精微之技术挑战?”
在药石司,华棠的困扰同样深刻。其对磺胺衍生物及新药方的探索,已进入需系统化学知识与严谨实验方法支撑的阶段,但助手多仅能完成机械性操作与记录,缺乏独立设计实验方案、分析实验数据、提出科学假说的能力。华棠叹息:“医道如筑根基,若只识药方而不明医理,终为庸医;格物之学若只知效仿而不悟本源,何以谈创新?”
即便在基层农技推广与工坊管理中,王玄策与苏婉清亦发现:懂得新式农具维修、能操作简易机床的“熟练工”尚易寻觅,但可理解技术原理、推动小改小革、乃至管理小型生产线的“技术骨干”却极度稀缺。现有教育体系,似仅能培育“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执行者,难以孕育可推动技术持续进步的创造者与组织者。
林牧之听取各方汇报后,沉思良久。他回望观星阁中定下的“引领时代”愿景,深知此目标绝非空谈,其根基在于人才的厚度与高度。他清醒意识到:寒川教育体系在完成扫盲与初级技能培训的“量的积累”后,必须向“质的飞跃”迈进——从单纯的技能传授,深化为能力培养与思想启蒙。
“诸公,”林牧之在议事时肃然开口,“以往之教育,多为‘授人以鱼’,仅解燃眉之急。然,欲使我寒川科技之树常青,必须‘授人以渔’!不仅要教会子弟使用现有器物,更需激发其探索未知之心,掌握创新之法!此乃教育之根本变革,关乎国运兴衰!”
一场以深化教育改革、构建完整科技教育生态为目标的系统工程,在林牧之的强力推动下全面铺开。其核心是建立一套覆盖启蒙、基础、专业、研究全阶段,理论与实践深度融合,侧重科学思维与创新能力培育的现代化教育体系。
一、夯实基础:蒙学教育的科学化改造
林牧之下令升级原有蒙学教育,不再局限于识字算数,增设自然常识课程。他组织学者编撰《万物图说》等启蒙教材,以浅显语言与直观图画,向孩童介绍天地山川、草木虫鱼、水火风力等自然现象,激发其对世界的好奇心。在条件优越的蒙学堂,更尝试设立“格物角”,陈列磁石、棱镜、植物标本等实物,引导学生亲手触摸、细致观察,培养主动观察与独立思考的习惯。王玄策评价:“此乃‘播种’之业,虽见效迟缓,然意义深远!”
二、贯通中等:技工学堂的转型升级
原有技工学堂不再仅作“职业培训所”。禽滑略亲自主导制定新教学大纲,要求技能训练与理论讲解并重:学生学习车、钳、铣、焊等技艺时,必须同步修习《机械原理》《材料初识》《算术应用》等基础课程。学堂聘请兼具实践经验与理论认知的工匠或学院毕业生任教,引导学生不仅能“动手做”,更能明晰“为何如此做”“如何做得更优”。同时鼓励学有余力者参与工坊实际技术革新,培育解决具体问题的能力。
三、强化高等:工造学院与格致学院的深度融合
寒川工造学院与药石学院(后扩充为涵盖更广基础科学的“格致学院”)被赋予新使命。林牧之要求高等学院教育必须实现前沿化、系统化、研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