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谦不想让陶令仪跟着。
所有人都不想让她跟着。
但谁也不敢开口。
陶令仪自然知道他们不想让她跟着,但她怎么可能不跟?
即便知道那部分书信在小院的概率很小,她也要过去确定一下,以排除这个可能。
跟在陶仲谦身后,陶令仪正要跨出崇文堂的大门,陶衡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陶令仪身上。
除了坐在陶衡旁边的陶令仪之外,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这样毫无征兆的一口血喷出来,所有人都吓住了。
已经走出崇文堂大门的陶仲谦,也吓得连忙飞奔回来。
“宗主!”
“仲权!”
“来人,快,快请大夫!”
惊惶失措的声音,迫使陶令仪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回过头,看一眼青灰陶方砖上喷溅的血迹,又看一眼软在椅子中精神萎靡的陶衡后,在陶墨钧与陶惟慎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在大门口等你们。”
“这个孽障,那部分书信比她父亲的身子还重要不成!”陶崇偃拄着拐杖,怒火冲天。
陶衡微微垂眸,遮去眼中的苦涩。
他忍了半晌的一口血,早不吐,晚不吐,偏偏这个时候吐,为的就是把她留下来,不让她去找那部分书信。
他的举动,又何尝不是把家族的利益看得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她那么聪明,只怕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又怎会受他钳制?
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抬手抹一把嘴角的血迹,陶衡强撑着扶手站起来:“父亲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要是这里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话完,刚走了两步,人就倒下了。
“仲权!”陶崇偃慌张地扔下拐杖,疾步上前扶起他,“快,快去请大夫!仲权,仲权……”
在他们慌里慌张地抢救陶衡之时,陶令仪已经坐上油壁车,从慈萱堂出来,往大门去了。
陶氏主宅在官衙区北街,江津坊在胡商区,两坊之间隔着三坊一市,直线距离有六里,实际路径则有九里,即便一路畅通无阻,也得半个时辰。
陶令仪到大门的时候,陶仲谦还没有过来。
等了近两盏茶,陶仲谦依旧没有来,陶令仪正打算让周蒲英去看一看怎么回事时,陶惟慎气喘吁吁地打马前来,告知道:“德音妹妹,三叔公让我过来告诉你,才四更天,宵禁还没有结束,暂时还不能出门。要不你先回去歇着,等宵禁结束,我再去找你?”
宵禁?
陶令仪面无表情地偏头看向他,“三叔公在哪里?”
“大伯父晕倒了,三叔公他们都在承圀院守着大伯父呢。”陶惟慎忍一忍后,又劝道,“德音妹妹若是不困,也可以去承圀院看一看大伯父。你出事后,大伯父吃不下,也睡不好,很是担心你,身子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熬垮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