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陶令仪一样。
陶令仪不信他们,陶仲谦也不信任她。
她跟他们几次交锋,每次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为的就是薛余娘她们回来后,她要第一个见到她们。
如今人回来了,她追问苏见薇和郑行之的事,合情合理。
别说她还这么小,就是让他现在这个年纪撞上这样的事,也会忍不住刨根究底,看看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但她只刨根究底,对那部分书信的下落却敷衍了事,显然就不那么合情合理了。
到底是失了理智,还是骨子里的强势,作为一个生意人,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陶仲谦指尖轻轻点着茶碗,将她和薛余娘几人的话,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思索了几遍。
奈何他的思维从一开始,就按自己的想法代入了她的角色。
打心底地认为,她刨根究底地打探苏见薇和郑行之的相处细节,是不服气。
从而失去了从苏见薇这一视角思考该如何藏匿书信的思路。
当然,这也不怪他。
陶令仪从苏见薇是何时勾搭上的郑行之为出发点,目的就是以一个遭遇背叛的受害者角色,把所有人框进她的视角。
她很成功。
陶仲谦思索了许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只能暂时放弃,转而将目光落到了拂云身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拂云惶恐,却不敢说她打小就过目不忘的事。
奶奶说过,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慧,她虽不理解是何意,却一直牢记于心。
微微垂下眼帘,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将害怕都遮去后,拂云努力地回答道:“小婢愚钝,只有努力记下所有事,才有立足之地。”
陶仲谦冷笑两声,呵斥:“既然只有记下所有事,才有立足之地,为何不记得那部分书信的下落?”
拂云连连磕头:“三爷饶命,小婢虽在小姐身边伺候,却并不受重视。虽也帮着送过几回书信,但所有书信都是傅母在收拾,小婢从不敢多问多看。”
陶仲谦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顺势将目光落到了薛余娘身上。
陶仲谦因为做生意的缘故,脸上常年挂笑,无论对什么人,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陶氏不少下人都在背后偷偷称他为弥勒佛。
但称归称,下人们对他的畏惧,丝毫不比对陶崇偃少。
原因很简单,陶仲谦平常虽温和,惩戒起下人来,比陶崇偃这个宗法长老和陶季方这个刑诫长老可凶狠多了。
只要不是犯不可饶恕的大错,陶崇偃和陶季方都会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陶仲谦就不会,无论大错、小错,只要犯在他的手上,就都不可饶恕。
苏见薇的身份特殊,薛余娘又是客婢,对陶仲谦更比别人多了几分畏惧。
因而,陶仲谦的目光一落到她的身上,都不用他再开口,薛余娘已经怕得连连磕起了头:“三爷饶命,今年二月之前的书信,确实是老奴在收拾,但二月之后的书信,老奴也未曾沾过手。”
二月之前,二月之后……陶仲谦脑中有念头一闪而逝,快得他根本抓不住。皱一皱眉,又习惯性地轻轻点着茶碗,将她的话在脑海里来来回回地过了几遍。
没有头绪。
这样的情况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强行思考,反而想不出来。
鉴于过往相同的经历,陶仲谦放松心情后,又将目光落到了烛幽几人身上,隐隐带着些不善。
“三爷开恩,”烛幽比薛余娘更加惧怕他,察觉到他的目光落过来,连忙诚惶诚恐道,“苏见薇和郑二公子来往的书信,从来都是傅母在收拾,小婢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谋害大小姐的那部分书信藏在哪里,小婢实在不知。”
“苏见薇?”陶仲谦冷笑,“直呼主子的名讳,好大的胆子!”
“小婢知错,三爷开恩,三爷开恩,小婢是为……”是为讨好陶令仪,才直呼她的名字。烛幽连连磕头求饶。
“是为什么,说!”陶仲谦沉下脸怒叱。
烛幽哪里敢说,用力地磕着头:“三爷开恩,三爷开恩!”
“开恩?”陶仲谦森然道,“你们在庄子上合伙欺压拂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开恩?”
烛幽身子一僵,继而惊恐地打起了哆嗦,他都知道,他都知道了!
篆烟、墨卿、薛余娘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