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海加尔山的“守护者之路”,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鲁瑟兰村港口那混合着海雾与焦虑的气息被迅速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厚重、更加原始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森林特有的、带着清甜与腐朽交织的复杂气味,但此刻,这气味中被强行掺入了浓烈得化不开的硫磺与灰烬的焦糊味,如同一位垂危巨人伤口散发出的腐败气息。
道路由古老的石板铺就,边缘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巨大的树根如同虬龙般盘踞在路径两侧,有些甚至直接穿透了石板,彰显着自然之力在此地的绝对主导。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树冠在高处交织成一片几乎不透光的穹顶,只有零星的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刺破叶隙,在弥漫着淡绿色魔法萤火与飘荡烟尘的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这条本应充满生机与宁静的圣途,此刻却处处可见触目惊心的战争伤疤。大片大片的森林被焚毁,只留下焦黑的、如同指向天空的绝望手指般的树干。翠绿的草地化为散发着余热的焦土,一些地方还残留着不正常的、如同熔岩冷却后的暗红色斑块。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异常活跃,带着暴戾的躁动,与森林本身温和而坚韧的自然能量激烈地冲突着,发出无声的尖啸。
他们路过几处刚刚经历战斗的战场。倒下的不再是普通的野兽或入侵者,而是身躯由燃烧的岩石和熔岩构成的巨大火妖、行动迅捷如影的烈焰小鬼、以及一些被火焰彻底扭曲、形态可怖的树人残骸。与之相对的,是暗夜精灵哨兵破碎的弓矢、德鲁伊被烧焦的藤蔓,以及一些用简单石块堆砌的、上面摆放着艾露恩符记的临时墓地。沉默,是这些战场唯一的语言,诉说着守卫者付出的惨烈代价。
“自然在这里哭泣……”莱拉尔的声音低沉而痛苦,他蹲下身,将手按在一棵半焦的古木树干上,试图传递一丝抚慰,但那树木传来的只有近乎麻木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灼热,“拉格纳罗斯的火焰,不仅仅焚烧肉体,更在玷污灵魂,扭曲生命的本质。”
维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法杖顶端萦绕着微弱的奥术光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阴影中或焦土下扑出的敌人。“元素平衡被彻底打破了。火元素在这里得到了难以置信的强化,几乎压制了其他所有元素。这不仅仅是入侵,更像是一种……覆盖。”
塞拉显得异常焦躁,狼人的本能让她对火焰有着天然的厌恶与警惕。她金色的瞳孔不断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和仍在冒烟的废墟,鼻子频繁抽动,分辨着空气中无数危险的气味。“很多陌生的味道……火的,石头的,还有……一种疯狂的、像烧焦的金属一样的气息。”她指的是暮光之锤信徒身上特有的、被上古之神低语腐蚀后留下的扭曲印记。
艾伦手持盾牌,走在队伍最前方,他的圣光在这片被火焰与悲伤笼罩的土地上,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旧努力维持着一个稳定的防护领域,笼罩着整个小队。“保持警惕,这条路并不安全。”
他们的谨慎很快得到了验证。在一处较为开阔、曾经可能是林间圣殿的废墟,他们遭遇了一小队由烈焰小鬼和一名挥舞着火焰长鞭的火妖组成的巡逻队。战斗短暂而激烈。艾伦的盾牌挡住了火妖致命的鞭挞,维琳的寒冰箭有效地克制了火焰生物,莱拉尔召唤的根须将试图四散纵火的小鬼们死死缠住,而塞拉则以狼人特有的迅捷,在废墟间穿梭,精准地撕碎了火妖相对脆弱的能量核心。布雷恩的火枪则在远处提供着稳定的火力支援,每一发子弹都瞄准着敌人最致命的节点。
战斗结束后,他们甚至来不及仔细打扫战场,就必须继续前进。因为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硫磺味和隐约的轰鸣声就越是清晰。
终于,在穿越了最后一段布满防御工事和暗哨的陡峭坡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抵达了位于海加尔山主峰山脚下、扼守着通往更高处圣所通道的前线基地——洛丹伦壁垒。
这座营地名字带着历史的讽刺与沉重(它并非洛丹伦王国所建,而是为了纪念在与天灾军团战争中牺牲的勇士),此刻却充满了现实的紧张与肃杀。营地依托一道天然的巨大岩石壁垒修建,木质的栅栏和石质的矮墙层层加固,上面布满了警惕的暗夜精灵哨兵,她们手中的弓矢在稀薄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更令人瞩目的,是几台架设在战略位置的、造型奇特的弩炮,上面缠绕着翠绿的藤蔓和闪烁的奥术符文,显然是德鲁伊与法师技艺结合的产物。
营地内人影攒动,远不止暗夜精灵。他们看到了身着塞纳里奥议会墨绿色长袍的德鲁伊们,其中不乏其他种族的成员;看到了少数穿着暴风城或铁炉堡铠甲的人类与矮人士兵,显然是联盟派来的有限援军;甚至还有一些来自牛头人氏族的萨满,他们图腾柱上散发出的沉稳大地之力,在躁动的火元素环境中开辟出小片稳定的区域。各种族之间虽然依旧存在隔阂,但在共同的威胁面前,维持着一种脆弱的、以任务为优先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