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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釉火匠心与泡沫自戕(1 / 2)

景德市的盛夏尾声,是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中悄然降临的。天空变得愈发高远湛蓝,云絮如丝如缕,阳光依旧热烈,但已褪去了伏天的那股毒辣,变得通透而明亮。

昌江水势渐缓,水质也澄清了不少,映照着两岸开始泛出微黄的山色。蝉鸣声稀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草丛中秋虫的唧唧鸣叫。

“昌江砚”庭院里那几株高大的梧桐树,开始有叶片零星飘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金黄。

沈屿的隐居生活,在这种天高气爽的季节里,愈发显得从容不迫、静水深流。

外界的喧嚣、市场的波动、艺术的论战,于他而言,都如同远山飘来的、模糊的钟声,存在,却无法侵扰他内心那片由釉火、笔墨和垂纶构筑起的宁静疆域。

他的心情,是一种彻底的闲适,一种沉浸在纯粹创造与探索中的满足与安然。

他的主要精力,依旧倾注在画室那方天地里,更准确地说,是倾注在那些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瓶瓶罐罐之中——他对各种陶瓷釉料与绘画颜料结合的实验,进入了一个更为痴迷、也更为深入的阶段。

画案一角,俨然成了一个微型的“釉料实验室”。

除了之前收集的各类瓷土、青花料、颜色釉料,他又添置了更专业的工具:小型的电子秤、玛瑙研钵、各种规格的调色刀和玻璃板,以及成排的、贴着小标签的密封小瓶,里面分装着他从景德市各个老窑口、釉料店、甚至是从一些老师傅那里软磨硬泡求来的、秘而不宣的独特釉方原料。

他对釉色的痴迷,已不仅仅局限于其呈色效果,更深入到其化学构成、烧成温度区间、与其他介质混合后的稳定性与表现力等微观层面。

实验的过程,十有八九是以失败告终的。

釉料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矿物和金属氧化物,与油画颜料中的油脂、树脂,或国画颜料中的胶液,存在着天然的排斥性。

混合后,常常出现析出、结块、难以涂布、干燥后开裂、褪色、失去附着力等各种问题。

他尝试将高温烧成后呈现曜变天目效果的铁红结晶釉料粉末掺入油彩,希望获得金属光泽般的闪烁效果,结果画面上只留下粗糙的颗粒和晦暗的色斑;他将用于制作“三阳开泰”等窑变花釉的、含有多种活泼金属元素的釉料混合试用,期待产生奇异的色彩反应,却往往得到一片混沌脏污;他甚至异想天开,将烧制釉里红所需的铜红料与水墨调和,想在宣纸上捕捉那“釉色流淌”的意境,最终却以纸张被腐蚀、色彩发黑晕散而告终……

画废的宣纸和画布在墙角堆得越来越高,记录失败配方的笔记本也写满了好几本。但沈屿的脸上,从未出现过丝毫的沮丧或气馁。

相反,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材料的特性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像一个耐心的炼金术士,在无数次试错中,一点点摸索着不同物质之间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点。

偶尔,当某两种材料在特定比例下,意外地呈现出一种和谐而独特的质感或色泽时,他眼中会闪过孩童般纯粹的喜悦。

这种探索本身的乐趣,远大于最终是否能创作出一幅“成功”的作品。过程,即是目的。

他对此毫不在意。因为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为了追求技法的完美或作品的惊世骇俗。

他的创作,在更深层次上,是一种带有明确“策略性”的行为艺术,是一场他主动发起的、针对围绕他自身形成的艺术市场泡沫的“静默战争”。

不久,他通过加密渠道,收到了嘉德方面发来的、关于上一批次八幅画作在欧罗巴四城拍卖结果的汇总简报。

简报显示,尽管所有画作均顺利拍出,总价不俗,但单幅作品的成交均价,较之半年前塞纳市专场的高峰期,已出现了明显的、持续性的回落。

市场评论也开始出现分化,肯定其探索精神的同时,也出现了“产量增加,稀缺性降低”、“风格趋于稳定,惊喜感不足”等声音。

看到这些数据和评论,沈屿的嘴角,非但没有失落,反而勾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带着些许冷峭和如愿以偿的弧度。

“很好,价格降下来,是好事。”他心中默道,仿佛在验收一项计划的阶段性成果。

在他看来,这价格的回落,并非其艺术价值的贬损,而是市场在大量作品持续涌入后,必然出现的价值回归理性的过程。

那些建立在信息不对称、媒体炒作和投机心理之上的虚高价格,本就是畸形的泡沫。而他,正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持续增加供给——来亲手戳破这个泡沫。

“自己画作的这个泡沫,很快就会被自己亲手戳破。”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他就像一个冷静的医生,深知病灶所在,便用持续放血的方式,来为高烧的市场降温。

他不在乎短期内个人作品的“市场价格”是涨是跌,他在乎的是打破那种将他神化、将他的作品奇货可居的虚假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