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过老槐树梢，牧尘跟着程大夫、向猛往家挪，还没进院门，就瞅见向奶奶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半截没纳完的鞋底，针插在布上晃悠，眼神直勾勾盯着远处的山路，连他们走到跟前都没察觉。
“奶奶。”牧尘嗓子发紧，轻轻喊了声。
向奶奶猛地回头，原本木愣愣的眼神“唰”地亮了，可一看清牧尘的脸，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眼尾的红血丝跟爬了蜘蛛网似的，脸色黄得像隔年的旧纸，嘴角还绷着，显见是熬了整宿没合眼。
“尘娃！你可算回来了！”她慌慌张张站起来，鞋底“啪嗒”掉在地上也没捡，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粗糙的手先摸牧尘的额头，又攥着他胳膊转了圈，目光扫到衣襟上的血渍时，声音突然发颤：“这咋沾血了？你是不是伤着了？程大夫，你快给瞅瞅！”
“婶子别慌，”程大夫赶紧拦了下，“这是母皇的血，尘娃没伤着，就是灵气耗得狠了点。”
向奶奶还是不放心，指尖轻轻蹭过血渍，见牧尘没躲，才慢慢松了口气，可眼泪还在掉：“俺一晚上没敢睡，灶上温着粥，快进屋喝口暖暖。”
“奶奶，先不喝，有急事。”牧尘拉着她的手，把向太爷说的事秃噜了一遍，“太爷说神树心碎片藏在咱家井边菜地里的地窖里，通着井底，得赶紧取出来清村里的死气孢子。”
向奶奶愣住了，手里的衣角攥得发皱：“菜地里有地窖？俺嫁到向家三十年，咋从没听过？”
她半信半疑领众人到菜地，蹲在井边那片白菜地前，指着土坷垃说：“就是这儿？去年种萝卜还翻土呢，没见啥不一样啊。”
向猛找了把铁锹，按牧尘说的“石板比周围土硬”往下挖，没两锹就“当”地碰着硬东西。程大夫凑过去一看，石板边还嵌着个锈铁环，一看就是老早埋的。
“就是这儿！”向猛一使劲，掀开半块石板，底下黑黢黢的，能看见往下的台阶，潮土味混着点死气飘上来，呛得人直咳嗽。
牧尘掏铜钥匙要开地窖门，向奶奶突然往屋跑，没一会儿端着陶碗回来，碗里是热玉米饼和腌菜：“先垫垫，底下凉，别饿着。”
她把饼塞三人手里，眼神疼得慌，“俺在上面守着，有事就喊俺。”
程大夫摸了摸地窖口的温度，又撒了点艾草粉，见没动静，才点头：“差不多了，向猛你先下，护着尘娃。”
向猛攥着猎刀，举着火把往下跳，脚刚落地就喊：“不深，就是道窄！”牧尘跟着跳，程大夫最后下来，火把光映着墙——全是水泥糊的，坑坑洼洼掉墙皮，看着像几十年前的老工事。
“这密道够糙的，”向猛举着火把往前走，“幸好没……”话没说完，他突然定住，脸“唰”地白了，火把都晃了晃。
“咋了？”牧尘和程大夫凑过去，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懵了——前头墙角趴着只半人高的蜘蛛，八条腿细溜溜的，腿上的绒毛像钢针似的立着，泛着冷光，复眼黑沉沉的，跟块死石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