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莉娜的半精灵女孩想了想：“因为风险太大？”
“不只是风险。”艾莉娅轻声说，“更因为责任。农庄里住着一百多个人类、半精灵、地精，甚至还有两个来避难的矮人。他们信任林老板，在这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导致灾难，这些人都可能丧命。”
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这是我们德鲁伊的信条，也是农庄的行事准则。”
莉娜郑重地点头：“我记住了，导师。”
这时，温室门被推开，雷蒙德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味。
“艾莉娅，你要的‘警戒藤蔓’种子我搞到了。”老兵递过一个布袋，“边境小镇的黑市来的，花了不少钱，但保证是正品。”
艾莉娅接过布袋，打开检查。里面是几十颗不起眼的褐色种子，但用自然魔法感知，能发现其中蕴含着敏锐的警戒特性——一旦种下，这些藤蔓能感应到五百米范围内的恶意意图或异常能量，并发出警报。
“太好了。我正需要在农庄外围布置第二层预警网络。”
“还有件事。”雷蒙德表情严肃起来，“巡逻队报告，深渊裂隙附近的魔物活动模式有变化。以往它们都是无规律的游荡，但最近三天，出现了明显的集群行为，像是在……集结。”
艾莉娅眉头一皱：“集结？有智慧魔物指挥的迹象吗？”
“还不确定。但几个老队员说，这种模式很像十年前那次小型魔物潮的前兆。”雷蒙德说，“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在农庄外三公里处设置了前哨站。另外，需要通知老板吗？”
“暂时不用。林老板在地球那边有重要事务，明天才回来。”艾莉娅思考片刻，“我们先加强防御，等他回来再详细汇报。另外，通知格伦，让他检查围墙的防护法阵，确保处于最佳状态。”
“明白。”
雷蒙德离开后，艾莉娅走到温室角落的一个花盆前。花盆里种着一株奇特的植物——这是她用林越从地球带来的“捕蝇草”与本地魔化植物杂交的品种，能够感知并吞噬微量的恶意能量。
此刻，捕蝇草的叶片微微合拢，这是感知到威胁的本能反应。
“看来，麻烦真的要来了。”半精灵少女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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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时间晚上八点，林越处理完公司事务，通过秘密通道回到了异世界农庄。
穿越的感觉一如既往的奇妙——瞬间的空间转换，空气中魔力的触感，以及胸口那枚心智之钥与农庄地脉产生的共鸣。
他出现在主屋地下室。石盘静静躺在地上，表面流淌着比以往更明亮的蓝光。显然，农庄的发展增强了地脉能量，反过来也激活了石盘的更多功能。
“老板，您回来了。”格伦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地精工程师显然一直在这里等着，“有重要情况汇报。”
林越走上地面：“边走边说。”
两人走向工坊。路上，格伦快速汇报了封印能量周期性波动的发现，以及雷蒙德报告的魔物集群现象。
“两件事可能有联系吗？”林越问。
“不确定，但时间上确实吻合。”格伦调出数据板，“封印的每日峰值时间是黄昏，而魔物的活跃度提升也出现在傍晚时分。虽然一个在地下深处，一个在几公里外的裂隙边缘，但能量波动可能会通过地脉传导……”
他顿了顿：“老板，我有个推测：封印的周期性波动可能不只是自检程序，还是一种‘信号’——某种我们暂时无法解读的信号。而这个信号，可能吸引了深渊魔物。”
林越脚步一顿：“你是说，封印在主动吸引魔物？”
“或者是样本在试图与外界建立联系。”格伦表情凝重，“阿尔法样本说过，碎片渴望完整，样本渴望适应。如果它们能向外发送信号，吸引适合‘适应’的生命形态靠近，那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这个推测让林越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农庄建立在封印之上，就相当于坐在一个不断发送“这里有美味食物”信号的餐桌上。
“监测到信号的内容了吗？”
“还没。信号的能量特征极其隐晦，我的设备解析不了。”格伦说，“但艾莉娅的植物网络捕捉到一些碎片信息，正在分析。另外，我建议下次神经链接时，直接询问阿尔法样本——它应该知道真相。”
林越点头：“下次满月还有二十五天。在这之前，我们要做好最坏打算。”
他们走进工坊。中央区域，一个银白色的金属舱体已经初具雏形——这就是正在建造的“意识隔离舱”。
舱体长约两米五，宽一米二，外形像是一个放平的蛋。外壳使用地球采购的钛合金，内层镀有导魔银涂层，表面蚀刻着三层嵌套的防护符文。舱体内部有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和监测探头，顶部还安装了一个可拆卸的神经链接接口模块。
“进度如何？”
“主体结构完成了70%。”格伦自豪地介绍，“我改进了能量屏蔽层设计，采用了你从地球带来的‘法拉第笼’原理，结合奥术的相位偏移技术。理论上，这个舱体能屏蔽99.9%的外部能量干扰，内部人员的安全系数会大幅提升。”
林越仔细检查舱体的设计图：“成本呢？”
“目前已经投入了大约五百金币的材料费，折合地球货币三十万左右。”格伦挠挠头，“主要是导魔银和高级魔晶比较贵。不过如果批量生产的话，成本能降下来。”
“暂时不考虑批量生产。”林越说，“这个原型机完工后，先进行全面测试。确保安全后，我会亲自进行下一次神经链接实验。”
“老板，其实我可以先……”格伦主动请缨。
“不行。”林越断然拒绝，“我是继承者，心智之钥的持有者，与样本链接的风险由我承担。你的任务是完善技术，确保我的安全，而不是替我去冒险。”
地精工程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头：“明白了。”
“另外，我需要你设计一套‘紧急断链协议’。”林越说，“如果神经链接过程中出现以下三种情况之一：一、样本意识试图反向入侵；二、我的生命体征出现危险波动；三、外部环境出现重大威胁——系统要能在一秒内强制断开链接，无论我当时处于什么状态。”
“这……这可能会对您的意识造成损伤。”格伦担忧地说。
“损伤也比被古代样本控制或同化要好。”林越语气坚决，“照做吧。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是！”
离开工坊后，林越去找了雷蒙德。守卫队正在新建的训练场上进行夜间演练，老兵亲自指挥，队员们手持附魔长矛和改造过的十字弩（结合了地球弩具设计和异世界附魔技术），在模拟魔物攻击的场景中快速变换阵型。
“大人！”看到林越，雷蒙德立刻小跑过来，“您回来了。”
“听说魔物有异动？”
“是的。”雷蒙德指向深渊方向，“三天前开始，裂隙边缘的魔物数量增加了大约三成，而且开始以十到二十只为单位集结。我们派出的侦察兵报告，它们似乎在有目的地巡逻，像是在……划定领地。”
“划定领地？”林越皱眉，“魔物通常只有基本的狩猎本能，会有领地意识吗？”
“低阶魔物不会。但有智慧魔物指挥的话，就会。”雷蒙德沉声道，“十年前那次魔物潮，就是由一只进阶的‘深渊凝视者’指挥的。那东西的智力不亚于人类，懂得战术配合，还会驱使低阶魔物当炮灰。”
林越记得这个情报。农庄的历史记录里提到过那次危机，当时的继承者牺牲了三位守护者才勉强击退魔物潮，农庄也几乎被毁。
“加强侦察，但不要主动挑衅。如果发现智慧魔物存在的确凿证据，立即汇报。”
“明白。”雷蒙德犹豫了一下，“大人，还有件事……今天下午，边境小镇那边来了几个冒险者，说想见您。”
“冒险者？什么事？”
“他们自称是‘深渊探索者协会’的成员，说探测到农庄区域有异常能量波动，想来‘调查’。”老兵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在客房里，派人盯着。您要见吗？”
深渊探索者协会？林越搜索记忆。这是个在异世界小有名气的民间组织，专门探索深渊相关的遗迹和现象，成员多是经验丰富的冒险者和学者。
“他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五人小队。一名法师，一名牧师，两名战士，还有一个盗贼打扮的侦察者。”雷蒙德汇报，“法师和牧师都有正式职业徽章，至少是中级水准。战士看起来是老兵，实战经验丰富。至于那个盗贼……我看不透，感觉很危险。”
一个标准的高阶冒险小队配置。林越思考着，这些人来找他，是真的只是调查能量波动，还是有其他目的？
“安排明天上午见面。地点就在主屋会客厅，你带四个好手在场，确保安全。”
“是！”
夜色渐深。林越回到主屋自己的房间，却没有立即休息。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取出三样东西：一本用古代奥术语写成的笔记（艾莉娅翻译了一部分），一枚从地球带来的微型数据存储盘，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暗灰色金属片——这是从地下隧道墙壁上小心切下来的样本。
笔记本上记录着伊修达尔站长的部分研究心得；数据盘里存储着地球关于意识科学、心理学、甚至是一些禁忌的脑机接口研究资料；金属片则散发着微弱的魔力波动，是连接古代与现代的物理媒介。
林越将三样东西并排放在桌上，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封印、样本、深渊、地球、灵能时代、魔物潮……所有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而他要做的，是在危机全面爆发前，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胸口的脉动感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因为封印的周期性信号吸引了魔物，还是深渊本身进入了活跃期，亦或是地球那边空间异常点的增加预示着某种更大规模的变故——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中，保护好农庄，守护好两界，解开古代的秘密，找到生存与发展的道路。
窗外，月亮已经升起。虽然不是满月，但依然明亮。
林越打开笔记本，翻到最新翻译的一页。那是伊修达尔站长的一段话：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掌控多少秘密，而在于面对未知时保持清醒的认知与坚定的意志。深渊之所以可怕，不是因为它强大，而是因为它映照出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战胜深渊的唯一方法，是先战胜自己。”
他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的月光。
“那就来吧。”他轻声说，“让我看看，这场考验到底有多难。”
夜风吹过农庄，带来远方的气息。
而地底深处，时间琥珀中的古老存在们，也在寂静中等待着。
下一轮满月，正在一天天接近。
第29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