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赵山的粗布短衫,他挑着两只装满杂货的竹筐,脚步沉稳地走在通往苏北的土路上。
筐里的针头线脑、肥皂胰子都是地下党准备的“商贩行头”,扁担压在肩上微微发颤,却远不及心里的踏实——从南京城郊的煤道出来后,他已经跟着向导走了五天,再过三天,就能到新的接应点,离延安又近了一步。
“赵老板,歇会儿吧,前面就是卡口了,得养足精神应付盘查。”
向导老田放下手里的水壶,指着前方路边的茶摊说道。
赵山点点头,将担子放在茶摊角落,故意露出筐里的杂货,压低声音问:“还是日军的哨卡?”
“嗯,比尧化门的还严,据说在查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指的就是你。”
老田喝了口茶,眼神扫过路上来往的行人,“等会儿你别说话,我来应付,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弟,去苏北走亲戚的货郎。”
赵山摸了摸头上的旧毡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是陈默特意叮嘱的,说戴笠肯定会发通缉令,脸是最大的破绽。
他想起离开南京前,陈默塞给他的那包盘缠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逢卡慢走,遇查莫慌”,字迹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点太极推手的圆融力道。
茶摊老板是个50多岁的老头,看出他们是过卡的商贩,凑过来低声说:“前面卡口的日军,最近喜欢搜货郎的担子,你们筐底下要是有东西,可得藏严实点。”
赵山心里一动,悄悄将藏在筐底的短枪往深处推了推,又用几块肥皂盖住。
老田付了茶钱,两人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刚到卡口,就被一个日军士兵举枪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太君,我们是货郎,去苏北走亲戚的。”
老田连忙放下担子,掏出良民证递过去,脸上堆着笑,“筐里都是些小杂货,您看看。”
日军士兵接过良民证,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用刺刀挑开筐里的杂货,刀尖在肥皂和布料上划来划去。
赵山站在一旁,手悄悄按在筐沿,心里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要是被搜出短枪,只能硬闯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日伪特务骑马过来。
为首的特务看到赵山,眼睛一亮,翻身下马走过来:“你,把帽子摘了!”
赵山心里一紧,老田连忙上前拦住:“老总,他这帽子摘不得,前几天得了风寒,一吹风就咳嗽,您行行好……”
“少废话!让他摘帽子!”特务一把推开老田,伸手就要去扯赵山的帽子。
赵山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故意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老总,我真有病,您要是不信,我给您看看我的药方……”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怀里掏药方——那是地下党准备的假药方,上面盖着伪政府医院的印章。
特务的注意力被药方吸引,伸手去接,老田趁机塞给他几块银元:“老总,一点小意思,您别跟病人计较。”
特务掂了掂银元,脸色缓和下来,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又瞥了赵山一眼:“行了行了,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