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5日的南京,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城南废弃教堂的破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陈默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号称复兴社潜伏人员(实际是地下党组织)联络员小林,用密写墨水写的“队员小黎被俘,日军‘梅机关’正在审讯,未暴露小队核心信息”,是南京地下党刚刚冒险送来的消息。
自12月15日日军清剿行动开始,陈默率队辗转转移至城南教堂潜伏。
小队原本12人,经过一个多月的敌后行动,或牺牲或失联,如今只剩下6人,小黎是其中最年轻的队员,负责无线电通讯,也是陈默最信任的助手之一。3天前,小黎奉命外出联络散落的情报员,却在返回途中遭遇日军巡逻队,终因寡不敌众而被俘。
“队长,日军会不会从小黎嘴里问出我们的据点?”
副队长老王蹲在一旁,手里紧握着枪,语气带着焦虑。
老王跟着陈默从南京撤离前就一起执行任务,见证了太多队员的牺牲,如今他眼里满是疲惫与警惕。
陈默摇摇头,将纸条凑近微弱的烛火:“小黎是行动科出身,受过刑讯训练,只要扛过前三天,日军就很难从他嘴里问出东西。但我们不能等,必须尽快转移——小黎知道我们之前的几个据点,日军肯定会按他的行踪排查,这里不安全了。”
他站起身,走到教堂中央的十字架前,抬头望着布满灰尘的耶稣像。
脑海里却浮现出小黎被俘前的模样——那个才22岁的年轻小伙,总说等抗战胜利了,要回乡下娶媳妇。可现在,他却在日军的审讯室里承受着未知的折磨。
陈默心里一阵刺痛,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他是小队的队长,必须对剩下的队员负责,不能因为个人情绪暴露整个小队。
就在陈默安排转移时,重庆军统总部的会议室里,一场针对他的质疑正在悄然发酵。
毛人凤坐在戴笠身侧,手里拿着一份来自南京“梅机关”的密电抄本,语气凝重:“雨农兄,南京传来消息,被俘的军统队员小黎,虽未供出核心情报,但审讯时提到‘与队长陈默频繁接触,负责传递华东日军情报’。陈默在南京滞留这么久,不仅没被日军发现,还能多次完成破坏任务,会不会……”
话未说完,却已足够引人遐想。
戴笠眉头紧锁,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陈默,从西安事变时的“单独接触中共代表团”,到南京滞留后的“屡次化险为夷”,陈默的身上似乎总有解不开的谜团。
但他更清楚,陈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能力出众,若真的有问题,不仅是他的失察,更是复兴社的耻辱。
“你的意思是,陈默通敌?”
戴笠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在场的郑介民等人,“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陈默在西安、在上海的表现有目共睹,若他真的通敌,南京的敌后任务不可能完成得这么顺利。”
“我不是说他通敌,只是觉得可疑。”
毛人凤连忙解释,将密电抄本推到戴笠面前,“小黎说‘频繁接触’,接触谁?传递什么情报?陈默的敌后报告里只字未提。而且日军清剿时,他总能提前撤离,像是知道日军的行动路线一样,这太反常了。”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在众人心里激起涟漪。
郑介民沉吟道:“毛局长说得有道理,陈默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不如这样,让苏晴整理一下陈默的所有敌后报告,再对比日军的清剿时间、路线,看看有没有疑点。另外,给南京的我组织联络人发报,让他们密切关注陈默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即上报。”
戴笠点点头,目光落在机要室的方向:“苏晴,你去整理陈默的报告,重点核对‘行动时间’‘撤离路线’‘情报来源’三项,明天上午给我结果。记住,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正在门外待命的苏晴心里一紧,连忙应声:“是,戴老板。”
她转身走向机要室,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知道,毛人凤的质疑绝非偶然,若真的查出陈默的报告与日军清剿存在“时间差”,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机要室,苏晴立即找出陈默自11月8日滞留南京后的所有敌后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