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陈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青布长衫,风尘仆仆,发髻上还沾着夜路的霜露,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明锐利,扫过牢中众人时,带着几分审视与沉稳。
“陈宫同志,你来得倒是快。”令狐娇语气依旧平静。
“首席得知消息,当即命我星夜赶来接手此案。”陈宫拱手行礼,动作干脆利落,随即话锋一转,“令狐娇同志,你可曾察觉,这案子里藏着一个最大的疑点,正因这疑点,此案绝不能仓促定案。”
令狐娇微怔:“什么疑点?”她自接手监察部以来,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自认眼光毒辣,却从未从这桩看似明了的亲属贪腐案中,看出半分不对劲。
陈宫扫了眼周遭牢卒,眸光微沉,并未答话,只示意兵士打开牢门。
他走在前面,脚步轻而快,显然是带着急事,令狐娇紧随其后,铁链拖曳的声响在寂静的廊道里回荡,让她心头的疑云更重。
两人行至县衙后院的密室中,厚重的木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我动身时,首席便指出此案有三处蹊跷,我当时还不以为意,只当是首席多虑了。”陈宫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直到赶来听闻你父母也牵扯其中,且说出‘天下是张首席的,便是你家的’这番话,才惊觉此案藏着极大的破绽,绝非简单的贪腐案。”
令狐娇连忙追问:“究竟是何疑点?”
“人的认知,皆由其所见、所闻、所思塑成。”陈宫沉声道,“虽根除旧思想、解放民智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这几年我们在地方推行治理,宣扬民主法治,即便山野村民,也绝不会将首席视作皇帝,将你视作皇后。
你父母虽久居乡野,却也受我军教化多年,为何会生出如此荒诞的念头?”
令狐娇心头剧震,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木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想起父母被押进牢时的叫嚷,想起弟弟口中的“国舅爷”,那些话此刻想来,竟真的透着一股怪异,她之前竟因满心的失望与愤怒,丝毫未曾察觉。“你这话是何意思?”
“有人刻意引导,扭曲了他们的所见所闻,甚至刻意灌输这些腐朽的帝王思想。”陈宫的目光愈发凝重,眼底翻涌着冷意,“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止是拉你下水,这盘棋,下得比我们想的大。”
“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令狐娇攥紧了拳头,深山里那股桀骜的性子被彻底激起,眼底烧起一簇怒火。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们整个人民军,针对首席。”陈宫缓缓摇头,语气沉重,“从你家人贪腐,到你身陷囹圄,这步步皆是算计。我料想,不出三日,他们便会将此事大肆宣扬,搅动舆论,让所有人都盯着林虑县的案子,盯着你,也盯着首席。”
令狐娇瞳孔骤缩,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先前的怒火瞬间被惊惶取代:“他们想对付张远?”
“百姓看不清背后的阴谋,只看得见表面的乱象。”陈宫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首席要是严惩你,就得担上‘无情无义、鸟尽弓藏’的骂名,寒了将士们的心;
要是放了你,又会被说我们的民主法治是一纸空话,丢了百姓的信任。不管怎么选,首席的威望都要受重创,这正是幕后之人想看到的。
用首席常开的玩笑来说:这就是一根筋变两头堵了。”
“此人用心,竟如此歹毒!”令狐娇咬牙切齿。
“谁都有可能,我们的敌人本就数不胜数。董卓也罢,曹孙刘也好,太平道,甚至远在南边的刘协,都有很大的嫌疑。可狐狸再狡猾,也总会露出尾巴。”陈宫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