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的余温还未散去,张远便拉着谷雨的手在田埂旁的青石上坐下,指尖点着地面,掰着指头细细追问他对凉州治理的设想。
从屯田垦荒到安抚羌胡,从整饬军备到兴修驿路,待谷雨一一答完,张远忽然一拍大腿,声音里满是果决:“我们几个合计了数日,想让你坐镇凉州,做这凉州牧,你意下如何?”
谷雨却没说半分“听凭先生安排”的客套话,方才被夸出的腼腆倏然褪去,抬眼时眸中似有星河翻涌,目光灼灼地望向西北方,陡然变得健谈起来:“先生,学生想做些更开拓的事。
我要重开西域都护府,让丝绸之路再复往日驼铃阵阵、商队络绎的繁华;
要亲自去踏先生口中的昆仑山、天山,登雪岭望大漠,把西凉的旌旗插在雪山之巅;
还要往西南走,去探那青藏高原的苍茫土地,看看那里的日月是否与关中不同。
若将来天下一统,我更想往西一直走,走到海洋的尽头,亲手验证先生说的七大洲四大洋,看看那片从未有人踏足的天地,究竟是传说中的虚妄,还是真实存在的寰宇。”
“好小子,志气竟比这天还高!”张远听罢猛地抚掌大笑,他抬手拍了拍谷雨的肩膀:“你想折腾,我便给你搭最稳的台子!世界那么大,我这辈子困于中原的纷争,估计是去看不了,但你完全可以去,我全力支持你!”
说罢,他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刘兰、徐庶等人,笑着摊开手,语气带着几分打趣:“看来咱们早前定的人事安排,得重新改改了。总不能摁着同志们的想法来,做事得先尊重个人意愿嘛。”
徐庶闻言垂眸略一思索,便颔首道:“那便调廖文同志来主政凉州吧。”
“我看可行。”张远当即点头应下,笑着点评道,“廖文那小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法,处理羌胡各部之间的弯弯绕绕,化解民族隔阂的疙瘩,派他去凉州,再合适不过。”
话音刚落,便听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赵云银枪白马,徐晃铁甲铿锵,郭嘉摇着酒壶,三人正沿着田埂朝这边走来。
“董卓已率残部经洛河通道逃往洛阳,我军尝试进攻潼关,但是敌将李肃据险死守。”赵云翻身下马,先将前线军情禀明,“潼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若要强攻,绝非一月半载能下。”
徐晃亦沉声附和:“我等已留石仲、张辽、高顺等同志驻防此处,我们打不进去,他们也打不出来。”
张远听罢,目光扫过赵云、徐晃、郭嘉三人,又看了看身旁的谷雨、王红等人,笑着抬手一挥:“既然军队的主要领导都到齐了,那咱们便就地开个军事会议,合计合计接下来的部署。”
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天色,日头正悬在半空,风卷着云絮缓缓飘过,随即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清浅,绕着青石潺潺流淌,“那边溪畔开阔,又有树荫遮日,咱们就去那处议事。”
众人闻言皆颔首应是,一行人便沿着田埂朝溪畔走去。
溪畔的青石被阳光晒得温热,众人或坐或立,围作一圈,一场关乎天下走势的军议,便在这乡野溪头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