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陷落、耶律斜殉国、萧凛跶兵败飞狐陉……一道道噩耗如同冰冷的箭矢,接连席卷了整个漠北王庭!
金帐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各部首领、将领们垂首而立,无人敢大声喘息。
耶律尧光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砰!”耶律尧光一拳砸在案几上,珍贵的檀木案几乎应声欲裂,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奇耻大辱!幽州被夺,耶律斜误国!”
“大元帅,”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出自年轻将领耶律楔,“叔父力战殉国,已尽忠尽责。乾军火炮之利,实在恐怖,非战之罪。当务之急,是应对乾军下一步动向。”
述里朵端坐在王座之上,一如之前,自始至终她都未曾失态。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众人,将他们的愤怒、恐惧、不甘尽收眼底。
述里朵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输了第一步,但大战,才刚刚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羊皮地图前:“幽州之失,其一在于乾军之火炮,破城之速,超乎想象;其二在于我军情报滞后;其三在于我们低估了那乾朝新帝徐墨的决心和手段。”
“我已下令,全面执行‘山后’防御战略。”述里朵的手指划过幽州以北的广袤山区,“放弃前沿据点,兵力向蔚州、妫州、武州收缩,依托山险,阻击敌军。”
“同时,”她的目光变得深邃,看向耶律尧光,“不必派出使者了,尧光,你亲自持我金刀,前往草原召集各部首领。”
“我金刀之下,敢不来者,杀!”
“是!儿臣领命!”
“至于萧凛跶,”述里朵的语气转冷,“败军之将,暂革其职,戴罪立功,驻守大同府西线。”
她的命令清晰果断,迅速稳定了王庭内部的动荡。然而,当夜色渐深,述里朵独自一人时,眉宇间才显露出难以化开的阴郁。
她来到了王庭后方那片被她划为禁地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燃烧后的奇异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走入最深处的营帐,多阔霍正盘坐在中央,身前的地面上刻画着复杂扭曲的符文,中央摆放着那支属于述里朵的金簪。
“圣者。”述里朵的声音带着不满,“幽州已失,耶律斜战死。我漠北大军新败,士气受挫。你的‘出手’,还要等到何时?!”
多阔霍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幽光下显得格外非人。
“王后,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恐惧。”多阔霍的声音平淡,却像冰锥般刺入述里朵的心里,“恐惧失败,恐惧失去你的权柄。”
多阔霍的视线转向地面上的金簪和符文:“毁灭,尤其是精准的毁灭,需要准备,需要媒介,需要……时机。”
“我在编织一张网。一张以你的‘意志’为引,以这漠北的山川地气为基的网。”
“网未结成,如何捕鱼?”她反问道,语气带着残忍的冷静,“你现在看到的延迟,是为了让最终的收割更加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