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寒月涧。
此处位于几大部族势力范围的交错地带，地势险要，两座荒芜的石山夹着一条狭窄的通道，涧内却有一片难得的平坦草场，常被用来作为各部族间解决争端、举行会谈的场所。
此刻，涧内聚集了数十名来自不同部落的首领和他们的亲卫，人马喧嚣，气氛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乙室部首领乙室·巴特尔——意为“勇士”，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身材高大魁梧，满脸虬髯，眼神锐利如鹰，策马而入时，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他麾下的亲卫更是刀甲鲜明，煞气腾腾，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安静了几分。
巴特尔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众人，在楮特部首领楮特苏脸上略微停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随后冷哼一声，声如洪钟：“怎么？都在这里嚼什么舌头？是嫌最近草原上的风不够冷，还是嫌我乙室部的刀不够快？”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几个中小部落的首领正在低声交谈，隐约能听到“铃铛”、“恶鬼”、“王庭妖术”等字眼。
巴特尔闻言眉头一皱，猛地抽出腰刀，指向那几人：“把这几个扰乱人心、散布流言的蠢货，给我拿下，砍了！”
他身后亲卫应声上前，如狼似虎地扑向那几名首领。
那几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反抗或求饶，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楮特苏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看似打圆场，实则火上浇油道：
“巴特尔首领息怒！诸位也是，如今漠北局势不明，流言四起，正是需要我等团结一心，查明真相的时候，岂能自乱阵脚？”
他这话看似公允，却坐实了那几人“散布流言”的罪名。
巴特尔的亲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几声短促的惨叫后，那几名小首领已倒在血泊之中。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震慑得其他首领面色发白，噤若寒蝉。
巴特尔甩了甩刀上的血珠，环视众人，语气森然：
“都看到了？这就是动摇军心、胡言乱语的下场！什么铃铛恶鬼？我看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王庭方向，“有些人，怕是已经忘了草原的规矩，想用些邪门歪道来压服各部！”
楮特苏适时接口，压低声音对围拢过来的几位实力较强的首领道：
“诸位，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家。近来王庭行事诡异，那妖妇与那来历不明的萨满勾结，祭祀，连乾国的探子也在草原上活动频繁。”
“我和巴特尔首领怀疑，这背后定有阴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妖妇是否与乾国有勾当，尚且不知，但为了漠北，我们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那些乾国探子，大多已被我和巴特尔首领派人清除！自然此举，一是为了铲除奸细。”
“二来也是想借此看看，能否逼出背后的真相，或者，嫁祸给那妖妇，让她百口莫辩！”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为何清除乾国探子，又将矛头直指述里朵，瞬间引起了在场众多首领的共鸣和疑虑。
他们本就对王庭近来诡异的气氛和乙室部接连受挫却牵扯出“恶鬼”的事情感到不安，此刻听楮特苏和巴特尔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帐内窃窃私语声再起，不少人再次看向巴特尔和楮特苏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同。
毕竟愿意来的，都是不满述里朵的！
就在气氛逐渐被巴特尔和楮特苏掌控之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低着头，手捧托盘的侍从掀帘而入，默默地为几位主要首领奉上马奶酒。
巴特尔正说到激昂处，随手接过碗，并未在意。
楮特苏却心细一些，觉得此人身形似乎有些僵硬，步伐也过于沉稳，不像普通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