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稳的喝止声传来。
于禁策马赶到,拦住了杀红了眼的乐进。
“全是骑兵,他们一心想逃,我们追不上。”于禁冷静地看着远去的烟尘,“何况,渡口那边,难保没有接应。”
乐进这才勒住缰绳,恨恨地吐了口唾沫:“算他跑的快!”
此时,李典也浑身浴血地走了过来。
他步履有些蹒跚,身上的皮甲好几处破损,但神色依旧沉稳。
他走到于禁马前,长长一揖。
“文则将军,文谦将军,今日若非二位来得及时,这万石粮草,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曼成言重了。”于禁翻身下马,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典,“若非你临危不乱,结阵固守,就算我等插上翅膀,也赶不及救一堆灰烬。”
他看着那座虽然破损但依旧屹立的车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以步卒民夫,硬抗精骑一个时辰,曼成之才,当真令人惊叹。”
李典苦笑一声:“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
“这次韩猛吃了亏,较短时日内袁绍应不敢再派兵来。”李典沉思道,“但此路已不安全。文则兄,剩下的路程,还得劳烦你派兵护送一程。”
“那是自然。”于禁点头,“文谦可带五百骑一路护送你至官渡大营。我自率主力回防原武,防备袁军恼羞成怒。”
李典心中大定。
“如此甚好!”
......
许都。
林府。
院里的葡萄藤彻底活了过来,青翠的藤蔓顺着下人新搭好的架子,努力向上攀爬,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喜人的光泽。
林阳的日子过得愈发惬意。
每日清晨,待暑气未盛之时,他便在后院的演武场上,舞枪弄棒。
下午,他便躺在后院槐树下的躺椅里,喝着酸梅汤,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让下人搬来古琴,叮叮咚咚地弹上一曲。
今天闲来无事,想到上次写的许攸这个名字,林阳又将那本《名士录》拿了出来。
这东西,如今已经写了挺厚一本。
是他准备送给“孟良兄”的下一份大礼。
曹老板的家底越厚,手下能人越多,这天下平定得就越快,自己这安稳的咸鱼日子,才能过得越长久。
他提笔蘸墨,在绢帛上缓缓写下几个字。
翻到许攸那一张,上面写着评语。
“评语:其才足智,然性贪而傲,好功而无节。与郭图、审配素有嫌隙,可为离间之用。”
林阳顿了顿神。
对于这个人物,他的观感颇为复杂。
论才,此人可以算的上是二流往上甚至一流的谋士,眼光毒辣,建议往往看似激进,但却十分稳妥。
但论德,这家伙就实在不怎么样了。
贪财,狂妄,居功自傲,最后死于自己的那张破嘴,也算是求仁得仁。
可乱世用人,哪能求全责备?
林阳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酒桌上,自己对老孟说的那番论断。
用其才,防其德,养其欲,收其命。
这许攸,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就看持刀人,有没有那个本事握紧刀柄了。
他相信,以曹老板的手段,驾驭一个许攸,应该不在话下。
林阳想了想,让下来拿来笔墨,又添上一句。
“攸家眷在邺城,其子好货,可遣人以重金贿之,令其触犯袁氏法度。审配遇此机会,必不容情。届时,许攸家眷被收,其心必乱。可遣人于河上拦截,以利诱之,则许攸必降,用此人,有奇效!”
写完,林阳满意地吹了吹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