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骑兵得到命令,立刻分作两股,如同两道黑色的旋风,围着土丘开始了高速驰射。
他们不愧是袁绍麾下的精锐,骑术精湛,在颠簸的马背上依然能张弓搭箭,箭矢虽然失了准头,但胜在连绵不绝。
一时间,车阵内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少民夫和新兵被抛射进来的流矢射中,哀嚎着倒在粮包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麻袋。
李典半蹲在一辆粮车后,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削断了他一缕束发。
他看也不看,只是死死盯着外面的韩猛。
“将军,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弟兄们伤亡太大了!”副将吼道。
“慌什么!”李典一把扯下副将插在肩膀上的断箭,疼得副将一激灵,“告诉弓手,别乱射!盯着他们的马射!射人先射马!马死了,这群骑兵就是没牙的老虎!”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太阳渐渐偏西,土丘下的尸体和死马已经堆了厚厚一层,血水汇成小溪,将土地浸染成暗红色。
韩猛数次组织强攻,都被李典那如同铁桶般的防御给硬生生顶了回来。
他望着那面在烟火中依旧屹立不倒的“李”字大旗,心里第一次开始发毛。
这里,毕竟是曹军的地盘。
自己是孤军深入,一旦不能速战速决,等曹操的援军赶到,自己这两千人就是插翅难飞。
“再冲一次!”韩猛咬牙切齿,“我就不信这帮运粮的泥腿子是铁打的!这次我亲自带队,谁敢后退,老子砍了他!”
……
原武城,校场。
于禁一身戎装,正一丝不苟地查验着士卒的队列。
他治军极严,哪怕是休整期间,士卒的甲胄也必须擦得锃亮,队列必须像刀切一样直。
“报——!”
一声凄厉的嘶喊从城门方向传来。
一匹快马疯了般冲进校场,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背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在冲到于禁面前还有十余步时,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骑士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挣扎着爬向于禁,手里死死攥着一块令牌。
于禁快步上前,一把扶起他。
“将……将军……”那骑士大口喘着粗气,嘴里不断涌出鲜血,“李典将军……东南三十里……遇袭……袁军……韩猛精骑……”
话未说完,骑士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于禁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袁军骑兵?东南?”
他脑中迅速闪过周围的地形图。
杜氏津!
定是从那里偷渡过来的!
“好大的胆子!”
于禁站起身,没有任何废话,转身看向身侧。
“文谦!”
“文则有何吩咐?!”乐进踏前一步,声音如金铁交鸣。
“韩猛突袭,料道受扰,李典将军被困,我等不得不救!”于禁将令箭扔给乐进。
“文谦,你领五百轻骑,即刻出发!不惜马力,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战场!”
“记住,不求杀敌,只求冲乱敌阵,给李曼成喘息之机!”
乐进一把抄过令箭,脸上非但没有凝重,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满是兴奋。
“末将领命!”
他转身就走,边跑边吼:“骑营的儿郎们!都给老子动起来!想领功的,跟我走!”
于禁紧了紧腰间的佩剑,目光扫过校场上肃立的三千步卒。
“全军听令!轻装简行,丢掉一切辎重,只带兵器干粮!随我驰援李典!”
“诺!”
三千人的怒吼声,震得校场边的旗杆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