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
可这油要是太多,也腻。
林阳坐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的雨丝,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连五天了。
整个许都城,都像是被泡在了水盆里,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怪味儿。
小院地势还算高,排水也做得不错,倒不至于积水。
可这连绵的阴雨,却让人都快跟着发了霉。
因为下雨,没人来打扰他了。
刘晔和枣渊,没再来过,想必是正干得热火朝天。
孟良和郭睿那两位老兄,也不知是随军出征了,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许久没露面。
就连吕玲绮那丫头,最近似乎也在自己府上跟着她母亲学什么女红,好几天没提着食盒过来了。
这些林阳也无所谓。
可这天一阴,雨一下,不方便出去溜达,他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
看书看不进,练字手发僵,就连新琢磨出来的几道菜,都吃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家主,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下人的惊呼声,打断林阳的胡思乱想。
林阳皱着眉,扭头看去,只见后院的廊下,几个下人正围着几口半人高的大陶瓮,一个个愁眉苦脸。
“何事?”林阳站起身,走了过去。
“家主,您瞧。”一个下人指着一口刚打开的陶瓮,哭丧着脸,
“这几日天天下雨,屋里返潮厉害。今早想着把粮食搬出来透透气,谁曾想,这一打开,里面的粟米,都结了块!”
林阳探头一看,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
只见那陶瓮里的粟米,看上去十分陈旧,靠外的一圈,表面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绿灰色的霉菌。
“这几瓮呢?”林阳又指向旁边几口还没打开的陶瓮。
“怕是也差不多了。”下人一脸的肉痛,“这可都是上好的粟米啊!唉!”
另一个下人跟着出主意:“我倒是有点办法,过上几日,那太阳出来,拿出去晒一晒,把那霉搓掉了,磨成粉,还能将就着吃。”
“不可!”林阳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指着那发霉的粟米,语气严厉:“你们听着,这发了霉的粟米,都得清理干净,千万不得再食,此物有毒!”
“有毒?”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显然不信。
在他们看来,粮食哪会不生霉?
寻常人家,粮食发霉,都是用竹筛筛去发霉严重的那些,剩余的打点井水淘洗淘洗,晒一晒,搓一搓,便又是好粮。
只要不是烂得太过分,谁家不是这么凑合着吃的?
怎么到了家主嘴里,还有毒了?
林阳看着他们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是无力。
战乱年代,寻常百姓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哪还管什么吃的健不健康,发不发霉?
想明白,林阳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是霉素,什么是肝中毒。
对牛弹琴,不弹也罢。
但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换个说法也能唬住人。
“尔等可是忘了我的医术?”
这话一出,下人们都不吭声了。
最初的时候,家主抓着人摸索着开药,大家都躲来躲去。
后来,真有几人头疼脑热,结果家主药方一开,抓回来的药煎水服用以后,往往都是药到病除。
众人才知道家主这是真有本事的!
此刻,林阳把这事儿往出一抬,谁还能不服?
林阳指着大瓮:“将发霉的粟米、谷物,都取出丢掉!若是吃了患病,我的医术未必能医的好!”
见林阳说得如此严重,几个下人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言,连忙点头称是。
下人们抬瓮去处理发霉的粮食,林阳在廊下抬头看天,眉头紧锁。
雨总算是有了点要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