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
寒风呼啸。
许都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上一场雪还没来得及化掉,寒风裹着雪花又盖了一层。
前一日还车水马龙,一片祥和的都城,次日清晨,便被一股肃杀之气所笼罩。
城门紧闭,街道上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一队队的校事闯入一间间高门大宅,哭喊声和抓捕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躲在门后,从门缝里惊恐地向外窥探,只言片语间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听说了吗?车骑将军董国舅,谋反了!”
“我的天!怎么可能?他可是皇亲国戚啊!”
“何止是他,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还有好几位大人,全家都被抓起来了,府邸也被抄了!”
“完了完了,这许都,又要不太平了。家里的米还够吃几天?要不要把粮券卖了换成米?”
恐慌,蔓延的极其迅速,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开始侵蚀。
刚刚建立起来的稳定与信心,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林阳是被院子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耳聪目明的过分了,也有坏处。
寻思着,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林阳就看到下人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
“吵什么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阳没好气地问道。
“大人,出事了!国舅董承谋反了!外面已经闭了城门,严禁出入!”下人连忙将打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向他汇报了一遍。
林阳听完,眉头紧锁。
董承谋反?
脑子一转。
对上号了,“衣带诏”这事儿。
不过,这个严禁出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还怎么出门?我昨天还和东街的胡商约好,今天去买点他新来的香料!”
下人们面面相觑,再一次为自家大人的关注点感到绝望。
外面都要翻天了,您怎么还惦记着香料啊!
林阳确实很烦。
“衣带诏”这个环节,他自然是听过的。
不就是献帝以血为书,写了密信,藏于衣带之中,给了董承,让他去联络一些“忠勇之士”,想要搞死曹老板,从曹操手里把他献帝“救”下来,重振大汉威仪。
但是,怎么说呢?
就献帝现在这个局面,就东汉这个状态。
假如挟天子的不是曹操,而是那袁绍......
或许献帝,或许这许都的百姓,日子过的还未必有这么好!
换其他诸侯,这献帝的处境也不好说。
所以,对林阳来说,董承谋反还是李承谋反,都跟他没半点关系,这种事情完全是属于政治上的争斗。
但是......
换个角度想。
这整个许都都得听曹操的,没了曹操,朝堂都得完蛋!
那李傕、郭汜打着“扶天子”的旗号,当初入了长安是怎么搞的?
民不聊生!
苦的终究是那被战火淹没的百姓!
你献帝说曹操是反贼,但他维持着东汉最基础的运作,搭建着名义上的朝堂。
谁能保证曹老板要是真的没了,他手里的那些人,不会变成下一个李傕、郭汜?
但话说回来,如今这局面,就算曹操看着献帝找人要除灭他,他也不能说献帝想要谋反吧?
“陛下何故谋反”这话讲出来就不像人话!
所以,最后倒霉的就是那些被拉拢到一起的“忠君”之人。
除了刘备,都没个好结果。
罢了罢了,这些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东西。
不参与斗争,火暂时就烧不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