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谭韫航，会下意识地依赖他，会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会在他检查物资时在旁边帮忙递东西。
而现在，谭韫航似乎正在用行动告诉他：没有你，我也可以做好这些基本的事情。
“我…”凌啸云张了张嘴，想说“我来帮你”，或者“昨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谭韫航平静无波的侧脸，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两人沉默地收拾好，一前一后走向卷帘门，凌啸云习惯性地想走在前面，但谭韫航却抢先一步，伸手去拉卷帘门。
他的力气显然不如凌啸云，拉得有些吃力。
凌啸云下意识想上前帮忙。
“不用。”谭韫航头也不回，声音清淡却坚定地拒绝了他。
他咬着牙，用力将卷帘门拉起一道可供人钻出的缝隙，然后率先弯腰钻了出去。
凌啸云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谭韫航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攫住了他。
他忽然意识到，谭韫航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他有着自己的韧性和坚持。
而自己一直以来的过度保护，或许真的伤到了他的自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跟着钻了出去，外面晨雾弥漫，能见度不高，更添了几分危险。
谭韫航已经站在车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里紧握着那把多功能刀。看到凌啸云出来，他淡淡地说：“周围暂时安全。”
这是在汇报情况，而不是询问意见。
凌啸云点了点头，沉默地上了驾驶座。
谭韫航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系好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依旧没有交流的意愿。
车子再次启动，驶入被浓雾笼罩的、危机四伏的公路。
车厢内的气氛比昨天更加凝滞，凌啸云专注开车，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谭韫航。
他看到谭韫航偶尔会因为路面的颠簸而微微蹙眉，看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看到他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疲惫和疏离。
凌啸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攥紧。
他开始反思，自己重生归来，想要弥补的，究竟是前世那个因为自己多疑而错失的、温柔善良的谭韫航，还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人？
他想要的，是谭韫航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但更想要的，或许是谭韫航能像以前那样，对他露出毫无阴霾的、充满信任的笑容。
而那个笑容，似乎正被他自己亲手推开。
浓雾中，前路未知。
而凌啸云心中的迷雾，似乎比窗外的更加浓重，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与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兄弟相处，才能不再让那双眼睛，流露出此刻这般令他心悸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