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似乎西门家赢定了,但无论如何,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的。
到时不知要死伤多少族人。
此时,西门业看向儿女,一字一顿:“未来,霜月城明面上还是六大家族并立。”
“但幕后的主人,只会有一个姓氏。”
“西门。”
雾气在他们身边翻滚,单方面的隔音无法阻止远处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西门听想起自己练剑的那些年。
父亲总说,剑道至极,不在于斩断多少敌人的头颅。
而在于掌控局面的绝对能力。
何时出剑,何时收剑,何时以剑为棋,落子无声。
他现在明白了。
“所以,萧天南不能死。”西门听缓缓道。
“他活着,才能证明黑沼凶残。”
“他活着,等黑沼攻城时,才能作为被解救的城主重新出现在民众面前。”
“一个威望尽失,只能依靠西门家扶持的傀儡城主。”
听到此言,西门业笑了。
那是真正开怀的笑。
“很好。”他拍了拍儿子的肩,“听儿,你没让为父失望。”
他转身,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这场戏,需要一个高潮。一场足以让所有人都忘记旧秩序的……”
“……战争。”
西门听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又问:“那这些染病的凡人……”
西门业没有回头。
“西门家会负责分发救治。记住,是西门家,不是城主府。”
“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在这座城池最黑暗的时刻,站出来拯救他们的,是谁。”
话音落下,他率先迈步。
西门听与西门灼绯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三人渐行渐远,消失在白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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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申时,阳光已失了正午的狠劲,变得温吞而绵长。
它斜斜地穿透观月居旁那片竹林,将竹影拉得老长。
印在湿润的泥地上,光影斑驳,随风轻移。
东郭源踏入这片竹林空地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陆熙正坐在一张小竹凳上,身前堆着些青黄不一的竹子。
他手中一柄小刀正削着竹皮。
阳光落在他素雅的青衫上,也落在他手中那逐渐变得光滑匀称的竹条上,泛着温润的光泽。
“来了?”陆熙未抬头,“睡得可还踏实?”
东郭源微微一滞。
他确实回了房,也合了眼,但“小睡”于他而言,太陌生了。
紧绷的心神,纷乱的思绪。
最终只是得到了一段僵卧的空白时间。
“回前辈,歇息过了。”他含糊应道,走到近前,躬身行礼。
“嗯。”陆熙削完手中最后一根竹条,将其与其他几根归拢,这才抬眼看他。
“石径明日再修。今日,学学这个。”
他指了指地上的竹材和几样工具:一把篾刀,几枚粗细不一的竹钉,一捆麻绳。
“这是……”东郭源看着那些青黄的竹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
编竹?这似乎比修石径更偏离他对于“修行”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