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引史诗级跳水”的噩耗,如同西伯利亚来的超强寒流,瞬间把整个京师金融圈冻成了速冻饺子。恐慌这玩意儿,比“丝路债”那波传染性还强,直接从盐引持有者身上,精准空投到了粮票玩家头上,最后连那些油墨还没干透、散发着崭新“铜臭味”的“大明运业”股票凭证,都开始跟着瑟瑟发抖。
旗舰店和各处分点门前,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只不过,几天前还挥舞着银票、脸红脖子粗喊着“给我来十手”的狂热粉丝,此刻全换成了另一副面孔——焦虑、愤怒、恐惧三件套焊死在脸上。他们手里挥舞的不再是求购的银票,而是各种票据,仿佛捏着定时炸弹的引线。
“退钱!我们的盐引期货怎么办?是不是要归零了?!”
“粮票!说好的硬通货呢?会不会也跟盐引一样变咸鱼干?!”
“股票!老子的血汗钱刚换的股票!你们‘熊猫’是不是跟顾西风那孙子一伙的?是不是惊天骗局?!”
“李拾呢?让李扒皮出来!给我们个说法!躲后面算怎么回事?!”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负责维持秩序的伙计们个个汗流浃背,嗓子冒烟,感觉不是在维持秩序,而是在台风眼中心试图用身体堵住决堤的大坝。李小二同志已经彻底进化成了“李小哑”,只能靠丰富的肢体语言——双手下压、作揖鞠躬、配上快哭出来的表情包,试图传递“冷静!听我说!”的信息。柳如是站在旗舰店台阶的最高处,努力用她那清越的声音安抚,试图讲道理摆事实,奈何在排山倒海的恐慌情绪面前,她那点声音就像往钱塘江里丢了颗小石子,连个水花都瞧不见。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楼都快被这恐慌的飓风给掀翻了!信用崩塌的雪崩,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熊猫”连同李拾一起埋进历史的垃圾堆!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愤怒的人群就要冲垮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上演大明版“零元购”的危急关头——
“肃——静——!!!”
一声炸雷般的厉喝,如同平地惊雷,又像猛虎出闸时的咆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灵魂的力量,骤然炸响!瞬间压过了鼎沸的人声!
沸腾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咒骂声、质问声戛然而止。无数双充满血丝、写满恐慌的眼睛,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人群如同被摩西的手杖分开的红海,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李拾,出现了。
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显得有点文气的青布直裰,而是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没有任何纹饰、深灰如铁石的披风。脸上没有惯常的温和笑意,也没有被逼到墙角的愤怒狰狞,只有一种山岳般的沉静和磐石般的决绝。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黑压压的人群,那目光里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能稳定人心的力量,让刚才还躁动不安、如同沸水的人群,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诸位父老乡亲!”李拾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冽质感,穿透稀薄的空气,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字字敲在心坎上,“关于两淮盐场的谣言——‘海啸’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恶意中伤!两淮盐运使衙门,已于一个时辰前,以八百里加急发出盖着大红官印的辟露布告!盐场,安然无恙!仓廪充盈!此乃奸人恶意散布,意图扰乱市场,制造恐慌,浑水摸鱼,掠夺诸位血汗之财!其心——可诛!”
“辟谣?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人群里一个红脸汉子梗着脖子高喊,显然是被割肉割怕了,“盐引都跌成咸鱼干了!你说没事就没事?证据呢?!”
“就是!布告?谁知道真的假的!说不定就是你们自己写的!”旁边立刻有人帮腔,恐慌带来的不信任感根深蒂固。
李拾没有浪费口水去争辩,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猛地一挥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断!
“开——库——!”
随着他这石破天惊的两个字,旗舰店侧面,那扇巨大的、由精钢百炼铸造、日夜有锦衣卫大佬抱着绣春刀当门神的“熊猫钱库”大门,在令人牙酸的沉重机括轰鸣声中,被数名壮硕伙计缓缓推开!
冬日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吝啬的暖意,斜斜地照射进那幽深、神秘的库房深处。
下一刻。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所有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的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声音之大,差点把旗舰店的屋顶给掀了!
没有账册,没有货物,没有想象中的任何东西。
只有……一座山!
一座由无数码放得整整齐齐、在昏暗库房深处闪烁着冰冷而诱人银白色光芒的银锭组成的——金山银山!不,是纯粹的银山!每一锭都是标准的、沉甸甸的五十两雪花官银,在特制的、如同巨大书架般的木架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直堆砌到库房那高高的穹顶!仿佛那不是银子,而是用白银砌成的宏伟阶梯,直通天际!
这还不算完!
在这座令人窒息、足以闪瞎钛合金狗眼的银山之前,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口巨大的、敞开着盖子的红木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成捆成扎、用红绳捆得结结实实、盖着“通汇”、“宝源”、“隆昌”等各大顶级钱庄鲜红印鉴的——龙头大额银票!那厚度,那数量,仿佛把大半个大明的钞票印刷机都搬来了!
银光璀璨!宝气冲天!那股子厚重无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财富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人!什么质疑?什么恐慌?在这座用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散发着“钞能力”光芒的钢铁长城面前,统统被碾成了齑粉!
“嘶——!”
“我的老天鹅……佛祖……三清道尊在上……”
“这……这他娘的得有多少银子啊?搬空国库了吗?!”
“瞎了!老子要瞎了!快扶我一把!”
惊叹声、倒吸冷气声、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在人群中炸开。刚才还脸红脖子粗、叫嚣着要退钱要说法的人,此刻张大了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鸭蛋,眼珠子瞪得溜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巨额财富的震撼和敬畏。视觉的冲击力,真金白银的硬核展示,比一万句安抚人心的空话都管用一万倍!
“此乃我‘熊猫物流’钱库之一角!”李拾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能崩出火星子,“库中所存,现银,一百三十万两!各钱庄通兑银票,一百七十万两!合计——三百万两!”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再次扫过全场,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这串足以让心脏骤停的数字:“此金!专为保障我‘熊猫物流’发行之所有票据信用而设!无论是盐引、粮票、债券,还是诸位手中刚刚购得、还热乎着的‘大明运业’股票,其价值根基,皆以此金为锚!凡我‘熊猫’所出票据,无论何时何地,见票即兑,童叟无欺!此乃铁律!”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凛冽的杀伐之气,指向那无形的敌人:
“近日,有阴沟里的硕鼠、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作祟!恶意造谣,混淆视听,妄图做空我大明经济根基,掠夺诸位父老乡亲的血汗积蓄!其心——可诛!其行——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