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笔,将最后一份军报归档。绿芜站在一旁,轻声说:“苏玉衡和金元宝已在东阁候了半个时辰。”
我没有抬头,只问:“赵铁衣到了吗?”
“刚到,正在偏殿等候召见。”
我起身,整理袖口,走出紫宸殿。阳光照在石阶上,映出长长的影子。东阁门开,苏玉衡与金元宝立刻站直身子。
“陛下。”两人齐声行礼。
我坐下,让宫人奉茶。“近日诸事繁杂,唯你们奏对务实。”我说,“一个编顺口溜推广税令,一个主动捐银修桥。倒是比那些只会念祖制的老臣强些。”
苏玉衡低头道:“臣只是尽本分。”
金元宝笑道:“百姓听不懂条文,但听得懂话本唱词。我把税改要点编成三句半,已经在市井传开了。”
我点头。“三郡试行,若有效果,可授商部顾问之衔。”
金元宝眼睛一亮,立刻作揖谢恩。
苏玉衡趁机道:“臣也愿为新政效力。若能参与宫务议政,定当竭尽所能。”
我没接这话,反而说:“丞相家学渊源,不如去太学讲授新政典籍。新法要推行,得先教读书人明白其中道理。”
他脸色微变,随即低头应下。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你们都记得自己是谁的人就好。别学某些人,打着天命旗号,行谋逆之事。”
两人额头渗出细汗,连声道不敢。
我说完便起身离去,未再多言。信任不是一句话就能建立的,但我给他们指了路。走不走,怎么走,看他们自己。
偏殿里,赵铁衣身穿铠甲,腰佩长刀。他见到我,单膝跪地:“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我说,“靖南先锋营切断走私通道,战报送得及时,赏帛五千匹,已拨下去了。”
“谢陛下。”
“你兄长治军有方,你也未曾辜负将门出身。”我看着他,“你说,兵该归谁管?”
他沉默片刻。“兵为国器,当归能护百姓者。”
“我也这么想。”我说,“京畿巡防协理一职空缺,你暂领此任,协助龙骑卫部署新政安保。如何?”
他抬头看我一眼,眼中仍有犹豫,但最终抱拳:“遵命。”
“不必急着表态。”我说,“做实事,自然有人看得见。”
他退下后,我回到御廊。宫人来报,三人都还在殿外等候退场令。我透过窗缝看去,苏玉衡正与金元宝低声交谈,赵铁衣站在稍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片刻后,三人一同走出大殿。阳光洒在青砖地上,他们的影子连成一片。
我迎上前,微笑颔首:“往后诸事纷繁,还需诸位多费心。”
三人齐声应道:“遵旨。”
声音整齐,姿态恭谨。
我回殿,取出一本薄册,封皮无字。翻开第一页,写下三个名字:苏玉衡、金元宝、赵铁衣。
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
绿芜进来,低声道:“户部送来新一批账目,等您过目。”
我点头,拿起朱笔开始批阅。纸页翻动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窗外传来钟鼓楼的报时声。
这时,一名小宦官匆匆跑来,在门口跪下:“启禀陛下,工部尚书求见,说是安济桥选址出了问题,需您亲自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