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笔在金元宝的方案上划出三条红线:不得私设关卡、不得干预地方政务、所有人员名单须报龙骑卫备案。
然后写下“准行”。
萧绝一直站在殿侧,没说话。
直到绿芜第三次进来,低声禀报:“冷宫回信,药已送到,月涟漪跪地接旨,连声道谢。”
我放下笔。
“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归顺?”我问萧绝。
“苏玉衡想保家族地位。”他说,“金元宝看清了局势,知道只有靠拢才能活。月涟漪……已无路可走。”
“是啊。”我轻声道,“当刀架上来,才知道谁真怕死。”
我翻到金元宝方案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愿率商队子弟百人,赴边城助建巡查站。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边城是萧绝负责的军事要地,商队插手本不该允许。
但若利用得当,物资运输、民夫招募都能加快进度。
我在那行字旁画了个圈,旁边批了两个字:可行。
然后合上册子。
“绿芜。”
“在。”
“把这三份文书抄录存档,一份入内阁,一份交龙骑卫,一份送司星辰处备案。”
“是。”
萧绝这时走近一步。“你在防下一步。”
“当然。”我看着御案上的印泥盒,“这些人今天肯低头,是因为周通王德昌被押走了。可若幕后之人现身,许以更高利益——”
话没说完,绿芜又进来。
“陛下,刚收到西山大营急报,昨夜有个校尉翻墙逃走,守卫追到角门才拿下。搜出身上有张纸条,写着‘山陵未灭,静待东风’。”
我接过纸条。
字迹歪斜,但能看出是模仿周通笔法。
这不是新命令,是残党在互相试探。
我把它扔进烛火里。
火焰跳了一下,纸片蜷缩变黑。
“钦差已经出发十五郡县。”我说,“揭帖源头必须查清。另外,让赵铁衣彻查西山大营所有校尉背景,三代以内有无与致仕老臣联姻者,全部列册上报。”
绿芜领命而去。
萧绝站着没动。
“你还记得许达供词里提到的‘每月初七’吗?”他忽然问。
我点头。“下一个初七是六天后。”
“康奴城那边,商人最近频繁进出。”
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康奴城位于北境要道,是敌国与我边境贸易的唯一合法关口。萧绝建的巡查站就设在那里。
如果有人想借商队混入细作……
我转身。“传令下去,初七前后三日,所有出入康奴城的商队,必须提前五日报备货物清单与人员名册。违者,连人带货扣押。”
萧绝应声记下。
我回到御座,提起朱笔,在今日奏本最上方写下:“新政诏令,定于三日后早朝颁布。”
笔尖落下,墨迹未干。
绿芜捧来最后一份文书,是工部送来的安济桥图纸。
我扫了一眼,在右下角签下“凤宁”二字。
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是绿芜回来了。
“陛下,金元宝临出宫前,留下一句话。”
“什么?”
“他说——这一回,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