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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金龟换酒踏歌还:大唐贺知章的五十年圆满人生路(1 / 2)

天宝三年的长安,春阳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晒得发烫,酒肆的幌子在暖风里摇摇晃晃,连空气里都飘着牡丹的甜香与酒浆的醇香。可这一日的长安,却比往常多了几分庄重与不舍——城东的灞桥边,皇家仪仗排了半里地,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簇拥着一位白发如雪的老者,唐玄宗亲自执杯,眼底满是挽留:“贺监,你在朝五十载,劳苦功高,朕愿赐你京中府邸,安享天年,何必要返乡呢?”

老者身着绯色官袍,虽已八十五岁高龄,却精神矍铄,眼神清亮,正是秘书监贺知章。他双手接过御酒,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江南口音的温润:“陛下隆恩,老臣铭感五内。只是离家五十载,梦里尽是钱塘的渔火、镜湖的荷花,如今垂垂老矣,只想叶落归根,魂归故里啊。”

唐玄宗长叹一声,知道这位老臣思乡心切,再难挽留,便举起酒杯:“也罢,朕便成全你。今日百官休沐,为你饯行,愿你一路顺风,衣锦还乡!”

百官纷纷举杯,一时间,灞桥边笙歌阵阵,酒盏相碰,成为长安城里一段佳话。而这位让皇帝亲自饯行、百官相送的贺知章,正是大唐史上最幸运的诗人——三十六岁高中状元,为官五十载从未被贬,八十有五风风光光归乡,死后还被追封礼部尚书,这样的人生,在怀才不遇者扎堆的唐朝诗人里,简直是独一份的圆满。

故事要从江南的烟雨里说起。贺知章的老家在越州永兴,也就是如今的浙江萧山。那地方是真正的鱼米之乡,春有桃花流水,夏有接天莲叶,秋有桂子飘香,冬有围炉煮酒。贺家是当地的书香门第,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父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最看重子女的教育。

贺知章自小就透着股机灵劲儿,别的孩童忙着在河边摸鱼、在田埂上追蝶,他却总爱抱着本书,躲在自家的桂花树下细读。有时候读到入迷处,连饭都忘了吃,母亲喊他回家,他也得先把书中的段落看完才肯挪动脚步。邻里们都说:“贺家这小子,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果然,贺知章十来岁时,就已经能写出朗朗上口的诗文了。有一回,他跟着父亲去钱塘江边看潮,只见江潮汹涌,白浪滔天,如万马奔腾而来,又似惊雷滚过江面。少年人心潮澎湃,当即挥笔写下:“江皋闻曙钟,轻枻理还舼。海潮夜约约,川露晨溶溶。”这首《晓发》一传开,整个越州都知道了贺家有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

可就在贺知章意气风发,准备参加科举大展拳脚时,朝堂却起了变故。武则天临朝称制,政局动荡,科举考试一度暂停。这一等,就是好些年。旁人或许会焦躁不安,或是另寻出路,贺知章却依旧沉下心来,每日读书不辍。他说:“学问这东西,多学一点,就多一分底气,哪怕科举暂停,修身养性总是没错的。”

就这么一等,贺知章从青涩少年熬成了中年汉子,转眼就到了三十六岁。这一年,朝廷终于恢复了科举考试的消息传来,越州城的读书人都沸腾了,贺知章更是激动得彻夜难眠。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装上满满的书籍和母亲准备的干粮,对着父母深深一拜:“爹娘,孩儿此去长安,定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一路北上,晓行夜宿,贺知章见过黄河的奔腾咆哮,也见过中原的千里沃野,眼界越发开阔,心中的抱负也越发坚定。抵达长安时,正是暮春时节,长安城里繁花似锦,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景象。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汇聚于此,都想在科举考试中拔得头筹。

科举考试的日子终于到了,考场里鸦雀无声,只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贺知章沉着冷静,挥笔从容,他多年的积累在这一刻尽数迸发,无论是策论还是诗文,都写得立意高远、文采斐然。放榜那日,长安城里万人空巷,大家都挤在榜前寻找自己的名字。贺知章踮脚望去,只见榜首赫然写着“贺知章”三个大字——他中状元了!

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向他道贺,欢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贺知章站在人群中,望着那鲜红的榜单,眼眶微微发热。多年的等待,多年的苦读,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很快,贺知章就被武则天召见。金銮殿上,武则天见他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又欣赏他的才华,当即任命他为国子四门博士,负责教授皇家子弟和天下学子。没过多久,又升任太常博士,掌管宗庙礼仪、典籍文物之事。

彼时的朝堂,权力更迭频繁,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少官员因为站错队伍、直言进谏而被贬官流放,甚至丢了性命。贺知章心里始终向着大唐宗室,却从不参与党争。有人劝他投靠某方势力,好为自己谋个更好的前程,他却笑着摇摇头:“我是个读书人,只求做好本职之事,教书育人,整理典籍,其他的纷争,与我无关。”

就这么安安稳稳,贺知章在太常博士的职位上一干就是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里,朝堂换了好几波掌权者,从武则天到唐中宗,再到唐睿宗,多少官员起起落落,唯有贺知章,始终兢兢业业,不卑不亢,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妄议朝政,只一心钻研学问,打理好手头的事务。久而久之,无论是哪一派的官员,都对他敬重有加,皇帝也越发信任他。

唐玄宗即位后,大唐进入了开元盛世,国力鼎盛,天下太平。唐玄宗早就听说贺知章学识渊博、品行端正,便将他提拔为秘书监,掌管国家藏书和文书档案,这可是三品大员,真正进入了朝廷的核心圈层。

此时的贺知章,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可他的心境却越发洒脱豪放。他酷爱饮酒,常常和诗友们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吟诗作对。他的诗风也变得不羁放纵,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人们都称他为“诗狂”。他酒后所作的诗,往往信手拈来,却意境深远,广为流传。

在长安的这些年,贺知章最难忘的,便是与李白的相遇。那是天宝元年的一个春日,贺知章闲来无事,去紫极宫道观游玩。刚走进道观,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气质洒脱的中年人,正对着一幅山水画凝神细看。那人转过身来,目光与贺知章相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走上前来,躬身行礼:“晚辈李白,久仰贺大人大名,今日得见,实属幸事!”

贺知章早就听说过李白的名声,知道他才华横溢,诗名远播,今日一见,见他果然气度不凡,心中十分欢喜,连忙扶起他:“太白先生的诗,老夫早就读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通俗易懂,却意境悠长,真是好诗啊!”

两人一见如故,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从诗歌谈到人生,从江南谈到蜀地,越聊越投机。贺知章拉着李白的手说:“先生如此才华,老夫今日定要与你痛饮一番!”说着,就带着李白往自己府上走去。

到了府上,贺知章吩咐下人备酒,又迫不及待地问李白:“先生近日可有新作?能否让老夫一饱眼福?”李白笑着点点头,从行囊中取出一卷诗稿,递了过去。贺知章接过诗稿,细细品读起来,当读到《蜀道难》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一句时,他不禁拍案叫绝:“好!好一个‘难于上青天’!先生的诗,气势磅礴,如临险境,真是千古绝唱啊!”

读到兴起,酒却还未备好,贺知章顿时来了酒兴,急着要与李白痛饮,可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却发现自己出门时并未带钱。他略一思索,便摘下了腰间的金龟——这可不是普通的饰物,而是皇帝御赐的信物,象征着三品官员的身份,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