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圣携着猪八戒,径直来到南方七十里之地,按下云头,四处找寻妖怪的踪迹。只见眼前一条清澈的溪流,两岸杨柳依依,千千万万的柳枝随风摇曳,却怎么也找不到清华庄究竟在何处。正所谓:万顷野田望不到尽头,千堤烟柳却隐匿了清华庄的踪影。
孙大圣寻觅无果,当即捻动诀要,念了一声“唵”字真言,拘出一位当坊土地。土地战战兢兢地来到近前,跪下叩首道:“大圣,柳林坡土地前来叩头。”
孙悟空说道:“你莫要害怕,我不会打你。我问你,柳林坡有个清华庄,在什么地方?”
土地说道:“此地只有个清华洞,并无清华庄。小神猜想,大圣想必是从比丘国而来?”
孙悟空道:“正是正是。比丘国王被一个妖精迷惑,老孙到了那里,识破妖怪,与他交战,那怪战败后,化作一道寒光,不知去向。我问比丘王,他说三年前那妖怪进献美女时,曾问过其住处,妖怪称住在城南七十里柳林坡清华庄。我寻到此处,只见柳林坡,却不见清华庄,所以才问你。”
土地赶忙叩头道:“还望大圣恕罪。比丘王也是我这片土地的主人,小神本应察明一切,奈何那妖精神通广大,法力高强,若是小神泄露他的事情,他定会前来欺凌,所以一直未敢声张。大圣今日前来,只需前往南岸九叉头一棵杨树根下,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双手齐扑树上,连叫三声开门,清华洞府便会显现。”
大圣听了,让土地回去,与猪八戒跳过溪流,寻找那棵杨树。
果然瞧见有九条叉枝,都长在同一棵树根上。孙悟空吩咐猪八戒:“你且在远处站定,等我叫开门,找到那妖怪,将他赶出来,你便上前接应。”
猪八戒领命,立刻退到离树半里远的地方站定。
这大圣依照土地所言,绕着树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双手用力齐扑杨树,大声喊道:“开门!开门!开门!”
霎时间,只听一声响亮,“唿喇喇”地门开两扇,那棵杨树也瞬间消失不见。门内光芒闪耀,霞彩缤纷,却不见有人烟。
孙悟空趁着神威,大步闯入,只见此处果然是个好去处:烟霞明亮,日月似乎都在这里偷藏光辉。白云时常从洞中飘出,翠绿的苔藓随意蔓延在庭院。
一条小径上,奇异的花朵争奇斗艳;台阶上,瑶草芬芳,相互媲美。这里温暖如春,宛如仙境阆苑,丝毫不亚于蓬莱瀛洲。
光滑的石凳上攀爬着长长的藤蔓,平坦的小桥上悬挂着杂乱的藤条。蜜蜂衔着红蕊飞进岩窟,蝴蝶嬉戏着穿过石屏,在幽兰间翩翩起舞。
孙悟空急忙快步向前,走近细看,只见石屏上刻着四个大字:“清华仙府”。
他按捺不住,跳过石屏一看,只见那老怪怀中搂着个美女,气喘吁吁地正说着比丘国的事,齐声叫嚷道:“好机会来!三年谋划,今日就要大功告成,却被那猴头给破坏了!”
孙悟空飞奔上前,扯出金箍棒,高喊道:“你们这伙孽畜,什么好机会!吃老孙一棒!”
那老怪赶忙放开美人,抡起蟠龙拐,匆忙招架。二人在洞前展开一场恶斗,此番争斗比之前更加激烈:
棒举之处,迸射出耀眼金光;拐轮之时,散发着凶煞之气。
那怪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猴子,竟敢闯进我门!”
孙悟空回应道:“我就是特意来降伏你这邪怪!”
那怪又道:“我迷惑国主,与你何干?你为何存心来捣乱!”
孙悟空义正言辞道:“我等僧人修行,秉持慈悲为怀,不忍见儿童无辜被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怀仇恨,棒来拐往,直往对方要害招呼。打斗间,碰坏了珍贵的琪花,只为护得生命;踢破了翠绿的苔藓,只因脚下打滑。只杀得洞中霞彩黯淡无光,岩上芳菲全都被掩压。
打斗声乒乓作响,惊得鸟儿难以飞起;吆喝声震耳欲聋,吓得美人仓皇逃窜。此时,洞中只剩下老怪与猴王,狂风呼呼作响,席卷大地。
眼看着二人杀出洞门,正巧猪八戒在洞外听见里面吵嚷,心中痒得难耐,忍不住掣出钉耙,把那棵九叉杨树刨倒,用钉耙狠狠筑了几下,只见那树鲜血直冒,还隐隐传来嘤嘤之声。
猪八戒叫道:“这棵树成精了!这棵树成精了!”说着便将树按在地上,正筑得起劲,只见孙悟空引着妖怪出来。
那呆子二话不说,赶上前去,举耙就筑。
那老怪与孙悟空交战已然难以抵挡,又见猪八戒的钉耙袭来,心中愈发慌乱,败下阵来,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寒光,径直向东逃去。
孙悟空和猪八戒岂会轻易放过,紧紧向东追去。
正当众人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之际,忽然又听到鸾鹤鸣叫之声,只见祥光缥缈。众人举目望去,原来是南极老人星降临。
那老人将寒光罩住,高声喊道:“大圣慢些动手,天蓬也别再追赶,老道在此有礼了。”
孙悟空赶忙回礼,问道:“寿星兄弟,你从哪里来呀?”
猪八戒笑着打趣道:“肉头老儿,你罩住寒光,想必是把妖怪捉住了吧。”
寿星赔着笑脸说道:“在这里呢,在这里呢,还望二位饶了他的性命。”
孙悟空疑惑道:“这老怪与老弟你并无瓜葛,为何要来说情?”
寿星笑着解释道:“他本是我的一副脚力,没想到偷偷跑了出来,竟成了这般妖怪。”
孙悟空道:“既然是老弟你的坐骑,那就让他现出本相来,让我们瞧瞧。”
寿星听后,随即放出寒光,大声喝道:“孽畜!还不快快现出本相,饶你死罪!”
那怪打了个转身,原来是一只白鹿。寿星拿起拐杖,说道:“你这孽畜!竟然连我的拐棒也偷去了!”
那只鹿俯伏在地,口不能言,只是不停地叩头,眼中泪落不止。但见它:一身洁白如玉,皮毛上斑纹点点;两只鹿角参差不齐,分出七叉弯弯。
曾几何时,饥饿时去药圃寻觅食物;口渴之际,有朝一日会去云间清泉畅饮。年深日久,学得飞腾之法;时光流转,修成变化之颜。如今听到主人呼唤,现身伏地,耷拉着耳朵,一副顺从模样。
寿星谢过孙悟空,便要跨鹿离去,却被孙悟空一把扯住,说道:“老弟,且慢走,还有两件事尚未了结。”
寿星问道:“还有何事未了?”
孙悟空道:“其一,那美人还未擒获,不知她究竟是何种怪物;其二,我们还需一同前往比丘城,面见那昏君,现相回旨。”
寿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稍作忍耐。你与天蓬下洞去擒捉那美人,之后一同去现相便是。”
孙悟空道:“老弟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来。”
猪八戒抖擞精神,随着孙悟空径直进入清华仙府,大声呼喊:“拿妖精!拿妖精!”
那美人本就战战兢兢,正自无处可逃,又听到这喊声震天,急忙转身躲到石屏之内。可这里并没有后门可出,猪八戒见状,大喝一声:“往哪里走!你这个哄骗汉子的臊精!看钯!”
那美人手中并无兵器,无法迎敌,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寒光,往外就逃。却被大圣抵住寒光,“乒乓”一棒打去,那怪站立不稳,倒在尘埃之中,现出本相,原来是一只白面狐狸。
呆子忍不住,举钯便朝狐狸头狠狠筑去,可怜那有着倾城倾国之貌呆子忍不住,举钯便朝狐狸头狠狠筑去,可怜那有着倾城倾国之貌、千般笑意的美人,瞬间化作一团毛茸茸的狐狸身形!
孙悟空赶忙叫道:“别打烂了它,且留着它的身子去见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