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军团的阵列中。
无数意志薄弱的年轻骑士。
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的七窍之中,就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声咆哮中,被活生生地震碎了。
然后。
那漫天的魔神虚影,如同接到了命令的,饥饿的蝗虫。
化作一道道紫黑色的流光。
向着山谷对岸那片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恐惧的金色的海洋。
俯冲而去!
“圣光护盾!”
乌列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绝望的命令。
幸存的骑士们,下意识地将自己体内那所剩无几的圣光之力,全部注入了手中的盾牌。
嗡…
一面面金色的由纯粹的圣光,构筑而成的能量护盾,在军阵前方亮了起来。
它们连接在一起。
形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金色的光墙。
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强的防御。
然而。
在那些俯冲而下的紫黑色流光面前。
这道光墙脆弱得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噗!
噗!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也没有能量的对冲。
只有如同利刃切过豆腐般,轻而易举的穿透声。
那些魔神虚影,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它们轻易地就撕开了那道金色的光墙。
然后,一头扎进了那片由血肉之躯组成的骑士的海洋。
屠杀。
开始了。
一名魔神虚影冲进了一名圣殿骑士的身体里。
那名骑士身体猛地一僵。
他身上的圣光铠甲,瞬间被一股由内而外的,霸道的力量,撑得四分五裂。
他脸上的表情,在极致的痛苦与扭曲中凝固。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充气过度的气球。
“嘭”的一声。
炸成了一团,漫天的血雾。
另一边。
一名骑士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紫黑色的流光射向自己。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举起了手中的圣剑狠狠地劈了过去。
剑刃,砍中了流光。
预想中圣光净化邪恶的场面没有出现。
那道流光,只是微微一顿。
就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般,顺着剑,闪电般地,缠上了他的手臂。
“啊!!!”
骑士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能感觉到。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侵略性的力量,正在疯狂地钻进他的身体。
污染着他的血液。
吞噬着他的圣光。
腐蚀着他的灵魂。
他眼中的金色,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疯狂的,混乱的嗜血的猩红。
他扔掉了手中的剑。
转过身。
用他那双已经变得如同野兽利爪般的手。
狠狠地插进了身边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同伴的胸膛。
然后张开嘴。
疯狂地撕咬着那喷涌着温热鲜血的脖颈。
这不是战争。
这是来自地狱的,最残酷的刑罚。
圣光军团,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彻底崩溃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阵型。
他们坚不可摧的信仰。
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都在那漫天飞舞的,紫黑色的魔神面前。
被碾碎。
被吞噬。
被污染。
然后,变成这片地狱绘卷中,新的更加疯狂的一笔。
乌列站在原地。
他没有动。
也没有魔神来攻击他。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看着他亲手带出来的数万名神的精锐。
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最惨烈的方式。
自相残杀。
化为飞灰。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里那份绝望,也渐渐褪去。
最终。
只剩下一片如同死水般的麻木。
输了。
彻底的输了。
……
雪山之巅。
古堡的露台上。
姬如雪瘫坐在了躺椅上。
她那双曾经总是带着一丝清冷与孤傲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
她看着水幕中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她看着那个只是轻轻地压了一下手。
就抹去了一支强大军团的男人。
她脑海中,那座由昆仑,由正道,由她二十多年的人生,所构筑起来的名为“世界观”的大厦。
在这一刻。
轰然倒塌。
碎成了,漫天的齑粉。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刚刚对她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们昆仑的镇山神剑,也变成
“你们的掌门,你们的太上长老,会不会也像那个没脑子的圣女一样,哭着喊着,问我为什么?”
她之前,无法回答。
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会。
而且,他们连哭喊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真正的神魔面前。
昆仑的千年传承。
正道的万古基业。
都只是一个,他随时可以一指碾碎的笑话。
……
山谷下。
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结束了。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曾经那片光辉璀璨的金色的海洋。
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被鲜血浸透的,铺满了残肢断臂的,死寂的土地。
只有寥寥数百名骑士还活着。
他们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
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们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乌列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他手中的巨剑,已经断裂。
身上的铠甲,也布满了裂痕。
他就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破败的雕像。
孙二狗收回了手。
天空中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缓缓散去。
那些肆虐的魔神虚影,也重新化为龙气,回到了他的体内。
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照亮了这片宛如地狱的屠宰场。
孙二狗打了个哈欠。
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兴阑珊的表情。
他转过身。
从莉莉丝的手中,重新接过了那个白发女人。
然后,甚至没有再看对岸那些苟延残喘的幸存者一眼。
就那么抱着他的新玩具。
向着雪山之巅的那座古堡走去。
“主人。”
莉莉丝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些剩下的垃圾,怎么处理?”
“无所谓了。”
孙二狗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一群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废物。”
“留着他们,去给那个躲在地下的老东西报信吧。”
“让他知道。”
孙二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残忍的弧度。
“游戏。”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