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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玉火映寒踪(1 / 2)

戌时的梆子敲过第三响,易府西跨院的烛火还亮着。

凌霜坐在临窗的妆台前,指尖捏着那封从柳家罪证堆里翻出的残信。信纸边缘被火燎得发脆,墨痕洇开的“寒渊使者”四个字,在跳动的烛火下像极了柳氏被押赴刑场时,那双死死剜着她的眼睛——怨毒里裹着一丝说不清的恐惧,仿佛不是怕断头台,是怕她身后藏着的什么东西。

妆台抽屉里躺着个褪色的锦囊,她指尖摩挲着锦囊上磨白的缠枝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雪夜。生母苏氏也是这样坐在窗边,把她冻得发红的手揣进怀里,用这锦囊给她装热乎的栗子,说“霜儿的手要暖,将来才好握自己想握的东西”。那时的栗子香混着苏氏衣襟上的皂角味,是她这辈子唯一敢放进“温柔”里的记忆。

她轻轻把锦囊倒过来,半块刻着火焰纹的玉佩落在掌心。玉面还是熟悉的微凉,像苏氏当年的指尖,顺着指缝漫上来,压下体内隐隐躁动的妖力——自从柳家被抄,她夜里修炼时,彩鸾的意识总比从前活跃,尤其是摸到这玉佩时,妖魂会泛起一阵细碎的疼,像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皮肉拽它。

“咔嗒”一声,烛花爆了个火星。

凌霜忽然觉得掌心的玉佩烫了起来。不是妖力的灼痛,是一种温润的热,顺着纹路爬开,原本黯淡的火焰纹竟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映在她手背上,像极了彩鸾断翎上的纹路。她惊得指尖一颤,下意识想收妖力压制,可那玉火却像有灵性,顺着她的血脉往心口钻,逼得彩鸾的意识猛地冒出来:“这是……守渊人的火纹!”

彩鸾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凌霜的喉咙里泛起一丝甜腥——是刚才压妖力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和乱葬岗那天一样,疼得让人清醒。她赶紧用袖口盖住手背的火光,刚要把玉佩塞回锦囊,院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寒风,烛火晃了晃,把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易玄宸手里捏着个烫金的拜帖,却没递过来,目光先落在凌霜攥紧的袖口上,再移到她泛红的唇角——那点血迹在她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溅了滴胭脂,扎眼得很。

“夜里凉,夫人在窗边待久了,仔细染了寒。”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可凌霜却觉得那目光像把温吞的刀,顺着她的袖口往里面探。

她把玉佩飞快塞回锦囊,拢了拢衣襟,抬头时已压下眼底的波澜:“大人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该在书房看军报吗?”

易玄宸走到妆台前,把拜帖放在烛火旁。帖上“凌府”两个字用的是朱砂,红得刺眼——是凌震山送来的,说要请“易夫人”回府吃顿家宴,“叙叙父女情分”。凌霜扫了眼拜帖,指尖在“父女”两个字上掐出个印子:“他倒还有脸提‘家宴’,柳氏刚死没半月,他府里的红绸子怕是还没撤干净吧?”

“他不是请你吃家宴,是怕你把他虚报军功的账,递到御史台去。”易玄宸拿起那封残信,指尖拂过“寒渊使者”四个字,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一点微光,“柳家的罪证里,这封信最有意思。你盯着它看了三天,看出什么了?”

凌霜的心紧了紧。她知道易玄宸早晚会问,他从来不是只给“势”不要“回报”的人,尤其是涉及“寒渊”——上次她问起时,他只说“那是王朝禁地,藏着能让人长生的秘密”,再不肯多提,可他看这封信的眼神,分明比看军报还认真。

她没直接回答,反而拿起那半块玉佩,放在烛火下:“大人认识这个吗?我生母留下的,柳氏当年把我赶去柴房,第一件事就是找这玉佩,后来她给‘寒渊使者’写信,也提了它。”

玉面的火光在烛火下更亮了些,易玄宸的目光落在火焰纹上,喉结动了动。他没立刻说话,而是伸手碰了碰玉面——指尖刚碰到,那淡金色的光就颤了颤,像怕他似的,暗下去半分。

“这是守渊人的信物。”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易家先祖是守渊人的护卫,我小时候在祠堂见过类似的纹样,刻在先祖的佩剑上,说能压制邪祟。”

凌霜的呼吸顿了顿。守渊人?她想起柳氏信里写的“苏氏的血脉不能留”,想起彩鸾刚才说的“守渊人的火纹”,那些散在记忆里的碎片忽然串了起来——难怪柳氏从进门就针对苏氏,难怪玉佩能压她的妖力,难怪“寒渊使者”会盯着这玉佩……原来她的生母,根本不是普通的官家夫人。

“那……守渊人到底是什么?”她追问,指尖攥着玉佩,玉面的温度慢慢降了下去,像苏氏当年最后一次摸她的头时,手慢慢变凉的样子。

易玄宸却收回了手,拿起那封残信,凑到烛火旁,信纸的焦边被火烤得卷了起来:“你现在不用知道这么多。”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寒渊里的东西,比柳氏的邪术、比猎妖师的剑还危险,你体内有彩鸾的妖魂,碰了寒渊的事,只会让它魂飞魄散。”

猎妖师?凌霜的心猛地一跳。彩鸾当年就是被猎妖师重创的,易玄宸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猎妖师?她刚要再问,院门外忽然传来小厮急促的脚步声,隔着门喊:“大人!将军府那边有动静,凌将军正让人烧书房呢!”

凌霜蹭地站起来,袖口的锦囊滑到地上,玉佩滚了出来,在烛火下闪了闪。烧书房?凌震山肯定是想销毁虚报军功的账册,说不定还有和柳氏勾结的证据——那些证据里,说不定藏着苏氏当年“病逝”的真相。

“我去看看。”她弯腰捡玉佩,指尖刚碰到玉面,就被易玄宸拉住了手腕。他的手很凉,指腹按在她手腕内侧的旧伤上——那是柳氏当年用鞭子抽的,留了道浅疤,平时不明显,一激动就会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