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被穿堂风撕扯得歪斜,在凌霜惨白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她攥着那幅画的手指骨节凸起,指腹下的镇魂符纹路像活物般硌着皮肉,隐隐发烫。画背面的藤蔓剑徽记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
“守潭人……”她低声咀嚼着这个词,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气。烬羽的妖魂在血脉里翻涌,与苏氏残留的记忆碎片激烈碰撞——五岁那年的寒潭边,母亲的手指抚过她眉心,轻声说:“霜儿,若有一日潭水结冰,记住,火在骨里。”
当时只当是哄睡的童谣,此刻却像淬毒的针扎进心脏。
窗外雪狸的嘶吼陡然拔高,爪子刮过窗棂的刺啦声撕破死寂。凌霜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一道黑影如墨汁泼过墙角,快得只剩残像。那黑影的轮廓扭曲,四肢着地,脊背弓起的角度……像极了寒渊深处那些被藤蔓侵蚀的怨灵!
“谁?!”她厉声喝问,同时袖中滑出三枚淬了妖火的银针。烬羽的力量顺着指尖奔涌,银针尖端燃起幽蓝的火焰,照亮了空气中残留的几缕黑气。黑气扭曲着聚散,最终消散在风里,只留下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腐土与冰霜的气味。
寒渊的气息。
凌霜的心沉了下去。易府戒卫森严,这东西竟能悄无声息潜入?她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扇。雪狸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根带血的猫毛粘在窗棂上。庭院里空无一人,唯有梅枝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她反手关紧窗,背脊紧贴冰凉的窗棂。寒渊的气息……难道是易玄宸?不,那黑影带着纯粹的怨毒与死寂,与易玄宸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掌控感截然不同。
画纸在她手中簌簌作响。她低头,目光再次落在藤蔓剑徽记上。这一次,她不再犹豫,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妖力,轻轻按向那暗红的纹路。
嗡——
徽记骤然亮起!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流顺着指尖逆流而上,直冲心脉!凌霜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瓷瓶哗啦碎裂一地,她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被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占据。
那不是单纯的寒气,而是一种……呼唤。
来自深渊的、沉睡了千百年的呼唤!
烬羽的妖魂在血脉中疯狂咆哮,彩鸾的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发出凄厉的悲鸣。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古老、更沉重的力量从她骨髓深处苏醒——那是属于“凌霜”的,属于苏氏的血脉!
守渊人的血脉!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冲撞,如同冰与火,生与死。她的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纹路:一边是流动的金色火焰(烬羽妖纹),一边是凝固的冰蓝色藤蔓(守渊人印记)。它们在她苍白的手臂上交织、厮杀,所过之处,皮肉如同被撕裂又瞬间愈合,带来蚀骨般的痛苦。
“呃啊——!”凌霜咬紧牙关,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她死死攥住胸口,仿佛要将那颗快要炸裂的心脏捏碎。眼前阵阵发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