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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画中故人,烛下惊心(1 / 2)

烛火在铜灯盏里跳了一下,溅出几点星子,落在凌霜攥紧的指节上。她没动,任那微烫的灼感渗进皮肉,像是要用这点痛,压住心口翻涌的惊涛。

新婚夜的喜服还堆在榻上,红得刺眼,像凌家那场她死里逃生的火。易玄宸就坐在她对面,指尖捏着那幅泛黄的画,慢条斯理地展开。画中人一袭素衣,立在寒潭边,衣袂被风吹得扬起,眉眼温婉,却藏着化不开的哀愁——是她的生母,苏氏。

“凌姑娘,”易玄宸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线,滑过她绷紧的神经,“认识画中女子吗?”

凌霜的呼吸窒了一瞬。烬羽的妖魂在血脉里嘶鸣,抗拒着这具躯壳对“母亲”的本能悸动;而凌霜残留的记忆碎片,却像钝刀子割着神经——那是五岁时的冬夜,苏氏抱着她坐在廊下,哼着南疆的调子,说“霜儿要像寒潭的梅,再冷也要开”。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撞进易玄宸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探究,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像在看一件有趣的、却带着利刃的玩物。

“不认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得像冻住的湖面。

易玄宸轻笑一声,折扇“唰”地展开,扇骨上刻着繁复的云纹,遮住了他下半张脸。“是吗?可苏氏,可是承平十年前,最负盛名的‘守潭人’。”他顿了顿,扇尖轻轻点了点画中苏氏的衣袖,“夫人可知道,她袖口绣的,是葬神寒渊的镇魂符?”

凌霜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守潭人?镇魂符?凌霜的记忆里,苏氏只是个病弱的母亲,常年喝着苦涩的药汤,会在她噩梦时轻拍她的背,说“不怕,娘在”。可易玄宸的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的暗格——

那是七岁那年,她偷偷溜进母亲禁足的佛堂,看见供桌上摆着一柄断剑,剑身刻着看不懂的纹路,而母亲正跪在蒲团上,对着断剑低声念诵:“寒渊不启,魔念不出,守渊人苏氏,以血为誓……”

当时她不懂,只觉得母亲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想来,那断剑的纹路,竟与易玄宸扇骨上的云纹,有几分诡异的相似。

“夫人脸色不太好。”易玄宸的声音骤然拉近,凌霜一惊,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面前,折扇抵住了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是想起什么了?”

烛火在他眸底跳跃,映出一点幽微的光。凌霜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是今夜镇邪司卷宗上沾的,还是……他自己的?

她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易爷说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故人,有什么好想的?”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灌进来,吹得她鬓发凌乱,也吹散了心口的窒闷。

院中那株老梅树在夜色里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只窥探的手。雪狸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蹲在石阶上,碧绿的猫瞳直勾勾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哀求。

易玄宸没有追过来,只是慢悠悠地收起画轴,声音隔着几步远,却字字清晰:“苏氏十年前暴毙,据说是病逝。可镇邪司的卷宗里,她的死因,写的是‘被邪祟所噬,魂飞魄散’。”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夫人觉得,一个能绣镇魂符的守潭人,会轻易被邪祟所噬吗?”

凌霜的背脊瞬间绷直。烬羽的妖魂在血脉里翻涌,带着对“邪祟”二字的本能厌恶——她就是邪祟,可苏氏,却是以镇杀邪祟为命的守潭人?这荒谬的关联,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她的脑海。

她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甚至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易爷查得真仔细。一个死人的事,也值得易爷在新婚夜拿出来说?”

易玄宸看着她,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皮囊下的妖魂。“值得。”他缓缓走近,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夜风吹起他的衣袂,也吹动了他袖口一枚不起眼的玉佩——那玉佩呈暗红色,像凝固的血,中央刻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徽记: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一柄剑。

“因为苏氏的死,与葬神寒渊有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动了什么,“而寒渊,是本王……志在必得的东西。”

凌霜的心猛地一沉。寒渊?又是寒渊!乱葬岗那夜,烬羽濒死时,也曾喃喃过“寒渊要开了……彩鸾要灭……”当时她以为那是妖魂的呓语,现在看来,竟与易玄宸的“志在必得”遥遥呼应。

“易爷的宏图大业,与我何干?”她冷笑,故意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我们不过是交易婚姻,易爷帮我复仇,我帮易爷查事。至于寒渊,还是留给能镇住它的人吧。”

易玄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像被看穿了什么,却又很快被笑意掩盖。“夫人说得对。”他忽然伸出手,指尖掠过她鬓边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情人间的抚触,“只是夫人别忘了,交易是双向的。你帮本王查事,本王也会……护好夫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