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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陋室藏锋,狭路逢 “君”(1 / 2)

天刚蒙蒙亮,凌霜就醒了。

不是被冻醒的,也不是被饿醒的,而是被一种奇异的“充盈感”唤醒的。经过一夜冥想,体内的妖力似乎温顺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反而与血脉融合得更加紧密。她甚至能感觉到,断了的锁骨处,最后一丝刺痛也消失了——那处伤口,在妖力的滋养下,竟已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这就是妖力的好处。”烬羽的意识带着一丝得意,“比你们人类敷什么金疮药管用多了。”

凌霜没理会她的炫耀,只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干草。土地庙虽然能遮风,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王二狗虽然被吓住了,难保不会再被柳氏利用;而易玄宸的窥探,更是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她需要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落脚点。

昨天从王二狗那里“得来”的钱袋,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怀里。五两银子,对权贵来说不算什么,对现在的她而言,却是救命钱。

“先去租个地方。”凌霜的意识道,“然后买点吃的,再打听些消息。”

“算你有点脑子。”烬羽的意识哼了一声,“往西走,穿过两条街,那里有片‘杂院’,住的都是些做小买卖的、打零工的,龙蛇混杂,最适合藏人。”

凌霜点点头,将那根七彩断翎贴身藏好,又把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塞进衣领,确认不会外露后,才推开土地庙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

清晨的京城,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贫民窟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人烟,挑着担子的货郎、扫街的杂役、背着书包去私塾的孩童……一张张面孔麻木而疲惫,却又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气。

凌霜混在人流里,低着头快步走。她身上那件破棉衣虽然脏污,却比昨天暖和了些——大概是妖力在体内流转,让她对寒冷的耐受度也提高了。

路过一个早点摊时,浓郁的面香勾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钱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老板,一碗素面,要热的。”凌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刻意模仿的、市井少女的粗粝感。

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衣衫破旧,但眉眼干净,也没多问,应了一声,麻利地煮起面来。

凌霜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耳朵却没闲着。

早点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听说了吗?三皇子昨天在围场猎到一只白狐,说是要献给陛下呢!”

“白狐?那可是祥瑞啊!看来三皇子最近圣眷正浓。”

“圣眷浓又怎样?我听说啊,三皇子府里……不太干净。前几天还抬出去一具尸体,说是‘病死’的,可我邻居家的小子在府里当差,说那丫鬟死状蹊跷,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嘘!小声点!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不要命了?”

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里,但凌霜已经听明白了。

三皇子赵珩,不仅性情残暴,似乎还和“邪祟”扯上了关系。柳氏想把凌雪嫁给他,简直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一个与邪祟为伍的皇子,他的婚事,未必能顺顺利利。

“面来了!”老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放在她面前,上面撒了点葱花,香气扑鼻。

凌霜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吃。她看着碗里蒸腾的热气,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会在她生病时,亲手给她煮一碗这样的素面,放很多她爱吃的香菇。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发闷。

“再不吃就凉了。”烬羽的意识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人类的情绪太容易影响身体,你现在需要能量。”

凌霜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回忆,低头吃面。

面条很普通,甚至有点夹生,汤里也没什么油水,但对饿了两天的她来说,已是珍馐。热汤滑入喉咙,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到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邻桌的两个汉子压低了声音,聊起了将军府的事。

“……听说将军府那位柳夫人,昨天去了‘回春堂’,买了不少名贵药材,说是给二小姐补身子的。”

“补身子?我看是想赶紧把二小姐嫁出去吧!三皇子那边还没松口呢,听说陛下更属意镇国公家的小姐。”

“那可不一定!柳夫人手段厉害着呢!我听回春堂的伙计说,她还问了些‘能让女子气色变好、招贵人喜欢’的方子,那伙计给她推荐了‘驻颜香’,说是用南疆的灵草做的,贵得很!”

南疆的灵草?驻颜香?

凌霜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南疆是彩鸾的故乡,那里的灵草,或多或少都带着点灵气。而所谓的“驻颜香”,若真是用特殊灵草制成,很可能会吸引……邪祟。

柳氏为了让凌雪嫁入皇子府,竟不惜用这种旁门左道?

“愚蠢。”烬羽的意识在脑海里冷笑,“南疆的‘凝露草’确实能让人气色红润,却也会散发一种只有邪祟能闻到的香气。长期用这种东西,无异于在身上挂了‘招邪符’。”

凌霜的眼神沉了沉。

这倒是个机会。

如果凌雪真的用了这种“驻颜香”,引来邪祟……那将军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她快速吃完面,付了钱,起身离开。

按照烬羽的指引,她很快找到了那片“杂院”。

这里的房子都是低矮的土坯房,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院墙大多是用破木板或碎砖头垒的,歪歪扭扭。巷子里污水横流,随处可见鸡鸭粪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油烟味、汗味、劣质脂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味。

凌霜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张“招租”的字条,贴在一扇破旧的木门上。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佝偻着背,眼神浑浊,咳嗽声不断。

“你要租房?”老婆婆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是。”凌霜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害,“我是从乡下逃难来的,想找个地方落脚,做点针线活糊口。”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虽然衣衫破旧,但眉眼还算周正,也不像惹事的样子,便侧身让她进来。

“院子里就这一间小偏房,以前是我儿子住的,他去关外做买卖了,空着也是空着。”老婆婆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房,“月租二百文,押一付三。”

二百文一个月,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凌霜身上的银子,足够租上半年。

她没还价,从钱袋里数了八百文钱,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钱,点了点,揣进怀里,然后从腰间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给她。

“钥匙你拿着,屋里有张床,一张桌子,别的就没了。水在院子里的井打,柴火自己买。”老婆婆说完,又咳嗽了几声,转身回了正房,看样子不喜欢多管闲事。

凌霜拿着钥匙,打开了偏房的门。

屋里果然很小,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墙角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旁边是一张缺了腿的桌子,用几块石头垫着。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但还算干净。

她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稻草,虽然硬,却比土地庙的干草堆强多了。

至少,这里有门有窗,能遮风挡雨,能让她暂时安稳下来。

“暂时就先这样吧。”凌霜的意识松了口气。

“还算安全。”烬羽的意识也认可道,“这老婆婆气息衰败,眼神浑浊,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异常。周围的邻居各顾各的,没人会多问你的来历。”

凌霜点点头,开始收拾屋子。她把桌子扶正,又找了些干草,把床铺得厚了些。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小屋总算有了点“人住”的样子。

收拾完,她锁好门,打算去买些柴火和必要的生活用品,顺便再去打听一下“驻颜香”和回春堂的事。

刚走出杂院,就看到巷子口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凌霜皱了皱眉,不想惹麻烦,打算绕开走。

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昨天被她救下的那个小乞丐,正哭喊着什么。

她停下脚步,挤进人群。

只见那个小乞丐被两个穿着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仆役的汉子按在地上,其中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正扬手要打。

“小杂种!敢偷我们家小姐的钱袋!看我不打死你!”

“我没有!我没有偷!”小乞丐哭喊着,挣扎着,“是你们掉的!我捡起来想还给你们,你们就说我偷的!”

“还敢狡辩!”另一个汉子抬脚就踹在小乞丐身上,“我们家小姐的钱袋,怎么会掉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你这小叫花子偷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帮忙。这种事在贫民窟太常见了,大户人家的仆役欺负乞丐,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乞丐,得罪有权有势的人?

凌霜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认出那两个仆役的衣着——是将军府的!袖口绣着小小的“凌”字!

又是将军府!

昨天是王二狗,今天是这两个仆役。柳氏不仅要除掉她,连这种底层的小乞丐都不放过吗?

“别冲动。”烬羽的意识立刻警告道,“他们是将军府的人,动手会暴露!”

凌霜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知道烬羽说得对,可看着小乞丐被打得嘴角流血,看着那两个仆役嚣张的嘴脸,她就想起了自己被弃在乱葬岗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