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地气通了,冻了一冬天的黑土开始变得松软,乡亲们已经开始忙着春耕备耕了!
可秀山屯队部大院里的气氛,却有点紧绷。
新上任的支书赵福贵站在台阶上,拿着个铁皮喇叭,脸上没了往常的随意模样。
“社员同志们!静一静!春耕动员大会,现在开始!”
他扯着嗓子喊,“春耕是头等大事!‘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地里刨食,就看这一哆嗦了!”
“今年还跟往常一样,所有的劳力,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下地!”
底下黑压压一片人,交头接耳,声音嗡嗡响。
接着是王振军发言,他这个新大队长,眉头也拧成了个大疙瘩。
“老少爷们儿,婶子姐妹们!情况大家都清楚,今年跟往年确实有点不一样!”
他声音洪亮,语气里带着点为难,“咱屯的副业,养蜂、果园、采集队、狩猎队、养羊场……哪一样不是刚见着效果?哪一样不需要人盯着?”
“要是人都撤回来种地,这些摊子就得瘫!瘫了咋整?年底分红拿啥分?咱们刚过上的好日子,不能就这么折回去啊!”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副业队的人立马嚷嚷起来,“就是!俺们这手艺刚学上手,停了多可惜!”
“副业工分高,还不累,好不容易通过月考,凭啥让俺回去撅腚种地?”
纯粹种地的社员不乐意了,呛声道,“合着好处都让你们占了?地里的活就不是活了?”
“年年都是种地打粮是根本,今年咋就特殊了?俺看是有些人飘了!”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吵吵起来,赵福贵和王振军压了半天,场面反而更乱了。
不少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瞄向了刚和公社通讯员一起回来的陈卫东。
陈卫东一直站在人群边上听着,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面。
他没拿喇叭,就那么一站,议论声就小了下去。
“都别吵吵了!”
他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事儿,一样一样办,天塌不下来。”
他先看向副业队的人,“副业重要不重要?重要!那是给咱屯子挣活钱、挣厚家底的!”
“没有副业,光靠地里那点粮食,咱能家家户户分红?能买衣服扯布?能盖新校舍?”
副业队的人听了,腰杆挺直了些。
他又转向种地的社员,“但是,话又说回来,搞副业需要技术,不是谁都能干的!采药整理药材,养蜂弄果园,那是要技术要本事的!”
“万一弄砸了,蜂跑了,果烂了,羊死了,损失的是咱全屯子!这个道理,大家得明白!毕竟年底分钱的时候,大家可都没少分钱……”
种地的社员们气顺了点,觉得陈卫东没偏袒。
“那到底咋整?地就不种了?还是副业不搞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
“种!必须种!”陈卫东斩钉截铁,“不但要种,还要种得更好!为啥我敢这么说?”
他顿了顿,扫视一圈,提高了声音,“因为咱们有帮手了!长春机械厂,支援了咱们五台农机!三台旋耕机,两台播种机!过几天就到!”
“啥?农机?”
“又有铁牛要来了?”
“真的假的?卫东你可别唬人!”
人群一下子炸了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陈卫东笑了,“我啥时候说过空话?有了这些铁家伙,翻地、播种,能省下大半劳力!”
“以前十天干不完的活,现在两三天就能搞定!”
“以后咱种地,也像城里工人上班一样,定时定点,不用再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地熬了!”
这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又像一把火,把大家的情绪都点燃了。
欢呼声、议论声响成一片。
赵福贵和王振军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赶紧趁热打铁,支持陈卫东的“定时上工”制度。
这次大伙儿没一个反对的,轰然叫好!
这一刻,其实谁都清楚,秀山屯的主心骨是谁……
会开完,屯子里像一部加足了油的机器,快速运转起来,一个个干劲儿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