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头?”
赵队长和几个村民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惊讶和了然。
“啧啧啧,你小子命是真大!”
“能从那老倔头手里全须全尾地出来,还能让他赠药治伤……奇了怪了。”
他嘟囔着,显然金大爷的怪脾气在屯子里也是出了名的。
“能走不?来,顺子,搭把手,扶着他点!”赵队长招呼一个年轻后生。
那后生过来搀住陈卫东,一行人慢慢往屯子里走……
离屯子越近,陈卫东的心绪越复杂。
原身留下的烂摊子,村民们的偏见,知青点的矛盾,都将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果然,刚一进屯口,就有几个蹲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和玩耍的孩子看了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看!陈卫东那混小子回来了!”
“哟,还拄上拐了?又跟谁打架了?”
“听说昨晚上一宿没回来,让狼撵了吧?”
“该!让他整天不着调!”
……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陈卫东耳朵里。
搀着他的后生顺子有点尴尬,低声安慰道,“别听他们瞎嘞嘞。”
陈卫东面色平静,心里却叹了口气。
原身这人际关系的坑,不是一般的烂……
回到知青点,那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前,几个知青正站在那儿。
看到他回来,表情各异。
有关切,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幸灾乐祸……
一个戴着眼镜、身材高瘦、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着严肃表情的男青年走了过来。
他就是知青队长,张振华!
“陈卫东同志!你无故夜不归宿,严重违反了纪律!你知道这让集体多担心吗?你的个人主义作风什么时候能改改?”
张振华一上来就扣帽子,语气严厉,目光却在陈卫东的伤腿和狼狈的衣着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幸灾乐祸!
若是原身,此刻怕是已经梗着脖子怼回去了。
但,现在的陈卫东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因为受伤和寒冷有些沙哑的说道,“张队长,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不该擅自行动,给大家添了麻烦了,我接受批评!”
他居然认错了?
还这么诚恳?
一瞬间,不仅张振华愣住了,连旁边其他知青也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卫东什么时候这么服过软?
张振华准备好的后续训斥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咙里,憋得有点难受。
他狐疑地打量着陈卫东,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讽刺或者不服气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平静和……疲惫?
“哼,知道错了就好!写一份深刻检查交上来!好好反省!”
张振华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能甩下一句场面话,悻悻地转身走了。
其他知青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陈卫东依旧用‘迷路,踩兽夹,遇金大爷!’的说辞简单解释了一遍,然后借口脚疼,需要休息,拄着拐杖走进了男生宿舍……
炕是冰凉的!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脚臭、煤烟和土旱烟混合的味道……
陈卫东找到原身那个靠墙最脏的铺位,把破旧的铺盖卷拉开,艰难地坐了下去。
脚疼得厉害,肚子也因为早就消化完那点肉汤开始咕咕叫!
窗外……是1975年,东北农村灰暗的天空和低矮的土房。
前途未卜,危机四伏……
但陈卫东的眼神却慢慢坚定起来!
第一步,活着回来了。
第二步,得想办法,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