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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战争机器的最后检修(1 / 2)

腊月的寒气,今年来得格外早,也格外锋利。杭州城里,西北风像裹着冰碴子的鞭子,抽得人脸颊生疼。运河边的柳树早秃了,枝条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忙着腌腊肉、灌香肠、准备年货的春光,可今年街面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货郎的吆喝声少了,茶馆里的高谈阔论低了,连孩子们打闹的动静,都被大人一声紧过一声的呵斥压了回去。

城里人隐约觉着,要出事了。先是市面上新铸的“炎武通宝”铜钱和官家发的“钱引”越发多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旧钱、烂铁钱几乎看不见了。接着是运河里运粮的官船队,一拨接一拨,日夜不停,都是从苏、湖、嘉那边装了新稻米来的,直往城东北几个新修的、围墙高耸的大仓里卸。再就是城门口盘查得严了,生面孔的、带着大宗货物的,总要被多问几句,多看几眼。有那消息灵通的悄悄说,水师的船这些日子在江面上练得凶,半夜都能听见号炮响。

但真知道根底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哪是要出事?这是要出大事了。

枢密院深处,灯火彻夜不熄。

五大司衙署所在的院落群,这些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每个齿轮都啮合得死死的,带着一股近乎窒息的紧密和紧迫感转动着。

作战司的签押房里,空气混浊得能点着火。浓烈的劣质烟草味、墨汁味、汗臭味,还有墙角炭盆里烤红薯焦煳的气味搅和在一起。墙上挂满了各种尺寸、各种比例的舆图,从涵盖整个南方的总览,到标注着每一条小河沟、每一处丘陵坡地的局部详图。几十个参军、书吏,围着几张拼起来的大条案,埋头苦干。条案上摊着厚厚的手稿、画满箭头的草图和密密麻麻的表格。

一个胡子拉碴、眼球布满血丝的年轻参军,正趴在最大的一张江淮地形图上,用一根极细的毛笔,蘸着朱砂,一点一点地描画着预设的进军路线。旁边站着作战司的两位副主事,一个姓崔,一个姓孟,都是前宋西军出身、后被林冲招揽来的老行伍,此刻正压低声音激烈争论。

“走庐州(合肥)这条路!”崔副手指在图上一处,“地势相对平缓,便于我新军火器发挥,粮道也好维护。虽有几处宋军旧寨,守军多半腐朽不堪,一鼓可下!”

“不妥!”孟副摇头,手指往东移,“庐州离扬州太近,赵构必重兵布防。依我看,当出其不意,主力走滁州、真州(仪征)一线,这边水系纵横,利于我水师协同。宋军水师孱弱,我可溯淮而上,切断扬州与楚州(淮安)联系,断其一臂!”

“水师协同?你知道十一月淮河水流多大?风向如何?大船进去容不容易?补给怎么跟?”崔副眼睛瞪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图上了。旁边几个负责记录的书吏,忙不迭地把两人的意见、各自的理由、反对的论据,分门别类誊抄到不同的笺纸上。这些都是要汇总到更高层,供林冲甚至方腊本人最终裁决策划方案的参考。最终敲定的,绝不会只有一套方案,而是根据敌情变化、天气状况、甚至突发事件的多种预案组合。

角落里,几个更年轻的参军,则在埋头计算另一组要命的数据:假设十万大军(含辅兵)北上,每日人嚼马喂,需要多少粮食?多少草料?多少食盐?多少箭矢?多少火药?多少备用的枪管、燧石、炮子?这些物资,从江南各地征集,通过运河、陆路转运到预设的前进基地,需要动用多少民夫?多少车船?途中损耗几何?遇到雨雪延误怎么办?……

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数字越算越大,几个参军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打仗,从来不只是前线将士刀头舔血,更是后方无数算盘珠子、无数扁担箩筐、无数双脚板支撑起来的巨兽吞吐。

隔壁的训练司大院,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听不见算盘声和争吵声,只有单调、枯燥、却又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咔嗒、咔嗒”声,以及皮革摩擦、金属撞击的细碎响动。

那是士兵们在检修保养武器。

一排排长条木桌上,铺着干净的粗麻布。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杆杆黝黑的燧发枪——“炎武一式”。新入伍的士兵,两人一组,在老兵或士官的监督下,严格按照《武器养护条例》手册上的图示和文字说明,拆卸着自己的武器。

先用特制的扳手拧开枪机固定螺丝,取下燧石夹、击锤、阻铁簧片……每一个小零件,都用蘸了桐油的软布仔细擦拭,去除火药残渣和锈迹。检查燧石磨损情况,不合格的立即更换。枪管内部,用缠着亚麻布的清洁通条,沾着混有细砂的皂角水,反复捅刷,直到从枪口看进去,内壁光滑如镜,不见半点积碳。最后,给所有金属部件涂上一层薄薄的鲸油防锈,再小心翼翼地组装回去。

“咔哒!”枪机复位,发出一声清脆的契合声。士兵要反复拉动击锤,模拟击发数次,确保动作顺畅,发火可靠。然后举枪,眯起一只眼,顺着枪管上的简易照门、准星瞄向远处的标靶(当然,枪里没装弹药),练习瞄准姿势和呼吸节奏。

除了燧发枪,还有刀、矛、盾牌、盔甲。刀要磨快,矛头要检查是否松动,盾牌的蒙皮和背后的握把绳索要加固,盔甲的甲片连接处要用皮绳重新串紧、涂抹油脂……

空气里弥漫着桐油、鲸油、皂角水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肃杀的、专注于手中武器的沉默。每一个士兵都知道,手里这家伙,战场上就是自己最可靠的伙伴,也可能是唯一的活命本钱。没人敢在这事儿上马虎。

训练司的官员们,则拿着厚厚的名册和考评簿,在各个检修点之间巡视,不时停下来提问:“说说,燧石最多击发多少次必须更换?”“枪管清理不彻底的后果是什么?”“你这甲胄第三排甲片有裂缝,为何不报修?”

回答不出的,或检查出问题的,轻则挨训,重则记录在案,影响考评甚至军饷。

武备司(原天机院兵工部分整合并入)的几个大库和工坊,更是热火朝天。库房区,司库官领着人,举着油灯,在堆积如山的木箱、草袋、麻包间穿梭,逐一清点、核对、重新封签。

“甲字三库,燧发枪备用枪管,核定三千二百根,实存三千一百九十八根,短缺两根,已查明系上月‘神机营’实弹演练损耗,有损耗单及营官签押为凭。无误,封!”司库官高声唱报,旁边书吏飞快记录,然后两个力工抬起沉重的库门横杠,“哐当”一声落下,挂上崭新的铜锁,贴上盖有武备司大印和日期的封条。

“丙字七库,颗粒化火药,核定一万五千斤,实存一万四千九百七十斤……检查封口油布有无破损……称量复核……”

“戊字库,新制‘虎蹲炮’炮子,实存八百箱,每箱五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