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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盐铁会议上的交锋(2 / 2)

赵普合上手中的卷宗:“按章程,东主按资产估价赎买,一次性结清。掌柜、把头愿留用者,经考核后可转为官办作坊管事,待遇从优。不愿者,发放遣散银两。”

“他们会甘心?”林冲沉声问。他虽不管民政,但深知地方势力的难缠。

“不甘心又如何?”赵普冷笑,“盐铁之利,他们吃了百年,也该吐出来了。大王已下严旨,阻挠者以谋逆论。韩统领的影卫和内务司,这几个月可不是白忙的。”

一直沉默的韩冲,此刻微微点头,声音平淡无波:“两浙大小盐铁商贾,家资几何,姻亲故旧,劣迹把柄,七成已记录在册。必要时,可按名索骥。”

阁内几人都感到一股寒意。韩冲说“记录在册”,那绝不是普通的账本。

吏部尚书王璞是个五十出头、面相儒雅的老臣,此刻捻须沉吟:“赵尚书之法,于国固然大利。然江南士绅,与商贾多有勾连。骤然变法,恐士林反弹,于大王声望有碍。不若稍缓一步,先选一两处试点,观其成效,再徐徐图之?”

“缓不得。”赵普断然否决,“盐铁之利,就如鲜肉,拖一日,便被苍蝇蛀虫多啃一日。江南新附,人心未固,正该趁势雷厉风行,立下规矩。若迁延观望,反让豪商有时间串联反扑。”

刑部尚书严锋是个黑脸膛的汉子,曾任前宋提刑官,以刚直着称。他瓮声瓮气道:“王尚书所虑不无道理。然下官在地方多年,深知盐铁之弊已入骨髓。非用猛药,不能去沉疴。赵尚书章程中监察、刑责诸条,下官以为尚可再加严厉——贪墨者,不必十两,五两即斩!渎职者,削籍流放!”

杜衡是监察御史的头儿,年纪最轻,却最锋锐,立刻接口:“严尚书所言极是!下官已调集精干御史三十六人,分赴各州,专司稽查盐铁新政施行。凡有阳奉阴违、推诿拖延、贪赃枉法者,无论官职高低,一经查实,立劾不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已不是“该不该做”,而是“怎么做更狠、更快、更彻底”。王璞苦笑摇头,不再多言。

方腊一直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榻上的小几。直到几人声音渐歇,他才抬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庞万春和林冲:“你二人,还有何顾虑?”

庞万春抱拳:“大王,新政一旦施行,必有人狗急跳墙。臣请调神机营一部,入驻各重点盐场、矿场,以防不测。”

林冲也道:“各地驻军须得警醒,严查物资流动,尤其要防止有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扰乱市面。”

方腊点头:“准。庞万春,神机营调遣由你与花荣商议。林冲,各地驻防军务,你来协调。”他顿了顿,“记住,军队是压舱石,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动刀兵。但若真有人敢聚众抗法——”他看向韩冲,“影卫和内务司知道该怎么办。”

韩冲躬身:“臣明白。”

方腊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天色更加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墙。他望着远处杭州城的轮廓,缓缓道:

“这世间万事,无非‘利’‘害’二字。盐铁之利,让私商拿了,是害国害民。收归国有,用在正道,是利国利民。其间取舍,本就简单。”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阁中众人:“难的,是施行。会有无数人来跟你说:缓一缓吧,别太急;变通一下吧,别太绝;商量商量吧,别太独断。这些话,听着都有道理,都是为你‘好’。”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可朕知道,这盐铁新政,每缓一天,就有千百灶户在寒风里多冻一天,就有万千农户用着破锄多弯一天腰。每‘变通’一分,国库就少一分收入,北伐就晚一日,水利就荒一处。每‘商量’一回,就有蠹虫多啃一口,豪商多笑一声。”

他的声音渐渐转厉,如金铁交鸣:“所以,没什么好商量,没什么好变通,更没什么好缓的!”

阁中众人肃然挺直脊背。

“赵普。”

“臣在!”

“章程是你拟的,事就由你来办。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权给权。”方腊一字一顿,“但有一样——三个月内,朕要看到两浙路盐铁官营,全面铺开。半年内,江东、福建跟进。一年后,大炎境内,不许再有一颗私盐、一斤私铁流通!”

赵普深吸一口气,深深躬身:“臣,必不负大王重托!”

“庞万春、林冲,军务配合,不得有误。”

“遵命!”

“韩冲,内卫监察,朕要耳目通透。”

“是。”

“王璞、严锋、杜衡,吏治、刑律、监察,是你等本职。新政推行中,凡有官吏懈怠、贪腐、舞弊者,严惩不贷!”

三人齐声:“臣等领命!”

方腊挥了挥手:“都去忙吧。赵普留下。”

众人行礼退出。暖阁内只剩下方腊和赵普。

炭火“啪”地爆了一声。

方腊走回榻边坐下,示意赵普也坐。赵普在榻侧的锦墩上坐了半边身子。

“压力大吗?”方腊问,语气比方才缓和许多。

赵普苦笑:“不瞒大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此番触动利益,甚于十万大军。朝中杨慎等人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恨臣入骨。”

“怕了?”

“怕?”赵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臣在汴京当户部小吏时,就见惯了这帮蛀虫的嘴脸。如今有大王撑腰,有新政利器,臣只怕……办得不够狠,不够快,辜负了大王的信任,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盼!”

方腊看着他,这个年近五十、鬓角已见霜色的老臣,此刻眼中燃烧的,却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斗志。他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放手去做。”方腊缓缓道,“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斗。庞万春的刀,林冲的兵,韩冲的耳目,还有朕——都是你的后盾。谁敢挡路,就碾过去。”

赵普眼眶微热,重重点头。

“还有,”方腊从榻边小几上拿起一份名册,递给赵普,“这些人,是内务司查到的,与盐铁豪商勾连最深、在新政中最可能暗中作梗的官员名录。你心里有个数。”

赵普接过,翻开看了几眼,倒吸一口凉气。上面竟有十几个名字,其中不乏五六品的重要职位。

“大王,这……”

“不着急动。”方腊淡淡道,“先看他们怎么做。若能识大体、顾大局,配合新政,过往不究。若冥顽不灵……”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白。

赵普将名册小心收进怀中,起身深深一揖:“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腊点点头:“去吧。记住,三个月。”

“是!”

赵普退了出去。

暖阁内又恢复了安静。方腊独自坐在榻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他知道,从今天起,江南这块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将涌起前所未有的暗流。会有收买,会有贿赂,会有威胁,会有刺杀,会有无数的阴谋阳谋,冲着他,冲着赵普,冲着这项新政。

但他更知道,这一步必须踏出去。

盐铁之利,是国家的筋骨。筋骨不强,谈何站立?谈何北伐?谈何开万世太平?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墙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大炎疆域图。目光越过长江,越过淮河,落在那片被标注为“沦陷”的、广袤的北方土地上。

那里的百姓,还在金人的铁蹄下呻吟。

而他,要带着一个筋骨强健、血气充盈的新朝,打回去。

窗外,风更紧了。

一场席卷江南的变革风暴,就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正式拉开了序幕。而风暴眼,正是这座看似平静的杭州城,和那座悬挂着“文章载道”匾额的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