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巨大得仿佛能撕裂苍穹、震碎耳膜的弓弦震鸣,骤然爆响!那不是一声,两声,是成千上万张强弓硬弩在同一瞬间激发,汇成的一道毁灭性的死亡交响!这声音是如此恐怖,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杂音!
紧接着,让所有守军终生难忘、肝胆俱裂的一幕出现了!
天空,猛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是箭!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箭矢!它们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又像一群被彻底激怒、遮天蔽日的嗜血蝗虫,带着撕裂空气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呼啸,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死亡的罗网,朝着昱岭关的城头,以一种毁灭一切的姿态,倾泻而下!阳光被这密集的箭矢遮挡,在关墙上投下飞速移动、令人心悸的斑驳阴影。
“举盾!快举盾啊!”“躲起来!躲到垛口口,就被那如同鬼哭神嚎般的箭矢破空呼啸和接下来更加密集的撞击声彻底淹没、撕碎!
“夺夺夺夺夺夺夺……!!!!!”
第一波箭雨,如同狂暴的冰雹,狠狠地、毫无怜悯地砸落下来!那声音,密集得让人牙齿发酸,心脏抽搐!箭矢狠狠地钉在城头的青砖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和白点;钉在木质的棚楼、望楼上,木屑纷飞;钉在士兵们拼命高举的包铁木盾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持盾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力道强劲的神臂弩箭,甚至能“噗嗤”一声,直接射穿那些不够厚实或者已经破损的木盾,将后面士兵的手掌、手臂甚至身体狠狠贯穿!更有一些刁钻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般,从垛口的射孔、了望的缝隙中钻入,将躲闪不及的守军射得惨叫倒地!
第一轮箭雨的余音尚未散去,甚至关墙上的守军还没来得及从这毁灭性的打击中回过神,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又接踵而至!梁山军的弓弩手们,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根本不给守军任何喘息的机会!箭矢,仿佛真的无穷无尽,一波刚过,一波又至,持续不断、毫不停歇地覆盖、洗礼着城头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守军被这前所未有的远程火力完全压制了!根本没有人敢露头。偶尔有几个杀红了眼、悍勇无比的守军,不甘心如此被动挨打,试图冒险探出身子,张弓搭箭进行还击。然而,他们刚刚露出头盔或者手臂,立刻就会被数支、甚至十几支来自不同方向的箭矢瞬间锁定、覆盖!往往连箭都没能射出去,就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从城头栽落,或者直接倒在垛口后面。
城头上,瞬间变成了绝对的死亡禁区。守军们只能最大限度地蜷缩起身体,死死躲在垛口后面、墙角的阴影里、盾牌组成的脆弱屏障下,听着头顶那永无止境般的“嗖嗖”箭啸和“夺夺”的撞击声,感受着死亡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贴着自己的头皮、后背掠过。那种明知危险无处不在,却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承受的恐惧和压抑,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精神崩溃。抬不起头,就无法投掷滚木礌石,无法发射弓弩反击,无法观察关下敌军的动向,他们变成了被困在笼子里的待宰羔羊。
“妈的!妈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子跟他们拼了!”一个守军队正被这憋屈的挨打激得血气上涌,刚吼了一句,试图探头张望,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箭“嗖”地一声,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他的头盔顶端飞过,将盔缨直接射飞,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赶紧又缩了回去,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石宝背靠着冰冷的垛口,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夺夺声和部下压抑的闷哼、惨叫,急得双眼布满血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却毫无办法。他只能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一遍遍大吼,试图稳定军心:“不要慌!都给老子稳住!躲好!不要露头!等他们的箭射完!他们的箭总有射完的时候!”
然而,梁山军的箭矢,似乎真的没有尽头。在弩箭持续不断的疯狂掩护下,秦明和索超率领的数百名精锐刀盾手,两人一组,顶着加厚的大盾,如同移动的堡垒般,开始快速而谨慎地向关墙脚下逼近。他们利用箭雨的掩护,奋力砍伐、破坏关前设置的鹿角、拒马,甚至试图用沙袋填平那段引水的壕沟,为后续可能发起的登城突击,扫清最后的障碍。
就在这危急得令人绝望的时刻,庞万春派来的援军中的弓弩手,也冒着被箭雨覆盖的巨大风险,冲上了城头。他们在军官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利用城墙转角、加厚的城楼等有限掩体,瞅准梁山军箭雨稍显稀疏的瞬间,进行有限的反击。零星的箭矢从城头射出,落入梁山军的弩阵之中,偶尔也能造成一些伤亡。
一时间,整个昱岭关上空,仿佛被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钢铁洪流所占据。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对飞,如同两群疯狂的、失去了理智的飞蝗在互相撕咬、碰撞,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啸。不断有双方的中箭者惨叫着从城头栽落,或是在冲锋逼近关墙的途中扑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身下的土地。
整个昱岭关,仿佛被笼罩在了一场由钢铁、力量和死亡编织而成的、永不停歇的暴风雨之中。箭矢遮天蔽日,呼啸声、撞击声、垂死的惨叫声、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冷兵器时代远程交锋最极致、最残酷、最血腥的乐章。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生命在这钢铁暴雨中无声无息地消逝。这场看似单调、实则凶险万分的对射,比拼的早已不仅仅是箭矢的数量和射手的技艺,更是双方将士坚韧的神经、顽强的意志,以及承受这巨大伤亡和心理压力的极限。关墙的归属,仿佛就悬在这漫天飞矢之间,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