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多次向赵醇提及堕胎之意,却被皇蒂以天赐麟儿为由断然拒绝。
可这孩子实在留不得。
若让赵醇知晓**,只怕会毫不犹豫取她性命。
正当赵致沉思之际,贴身宫女忽然环顾四周,擅自近前。
见宫女这般僭越,赵致不由蹙起眉头。
正要呵斥,却听宫女低声道:娘娘,有位故人托奴婢转交书信。
何人?赵致秀眉紧蹙。
姓洪。
洪姓故人必是洪稠无疑。
赵致早知洪稠手握神秘情报网,甚至渗透宫廷。
念在往日情分,她始终佯装不知,未料贴身宫女竟也是对方眼线。
洪稠手段果然了得。
赵致细细打量眼前宫女,只见对方不卑不亢静立一旁。
把信拿来。
赵致终于开口。
宫女立即从怀中取出密信,恭敬奉上。
赵致接过信封,指尖轻挑拆开封口取出信笺。
纸张展开的瞬间,她眉心微蹙——这力透纸背的笔迹绝非出自洪稠之手。
指节不自觉收紧,素白信纸在她掌心皱出细痕。
随着目光逐行下移,血色从她脸颊褪去,眼底翻涌起暗潮。
这竟是那人来信,更令人心惊的是对方对当年秘辛了如指掌。
她原以为随着赵离身死,那段往事早已深埋黄土。
可如今不仅旧事被翻出,连她曾有的身孕都被对方掌握。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冷笑——洪稠在宫中的耳目果然无孔不入。
好个情深义重的洪姐姐。
赵致眼风扫过送信宫女,杀意如毒蛇吐信。
动不得洪稠与那人,料理个把宫婢倒易如反掌。
娘娘若要灭口尽管动手。
宫女不卑不亢,只恐奴婢若有不测,我家主子会做出些...不太体面的事。
话音未落,赵致后背已沁出冷汗。
洪稠莫非要将丑事昭告天下?
退下。
她突然将信笺塞入口中,齿间碾碎的字迹混着墨香咽下喉管。
见宫女仍立着不动,赵致眼底凝起寒霜:本宫的话,需要说第二遍?
娘娘最好信我,有话就直说,不然奴婢没法向主子交代。
若主子责罚下来,奴婢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对娘娘也没好处,您说是吧?
宫女的话让赵致脸色骤冷,她强压怒火,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沉默片刻,赵致冷冷道:告诉主子,这是我赵致的事,不劳旁人费心,更与某些人无关!
就这些?宫女追问。
赵致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没了。
奴婢告退。
看着宫女退下的背影,赵致心中愤懑。
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实在憋屈,洪稠那帮人,早晚要他们好看。
正暗自恼火时,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突然响起:
皇上驾到!
只见身着龙袍的赵醇满面春风大步走来。
赵致连忙整理情绪,带着宫女上前相迎。
赵醇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道:皇后可是有心事?
如今皇后身怀龙嗣,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决不允许宫中有人让她不快。
赵致随口搪塞:想丰雅那孩子了。
赵丰雅曾是赵致最疼爱的女儿,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随徐晓去了北凉。
说不想念是假,只是眼下这般处境,赵致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赵醇轻拍她的手背:皇后,丰雅已经薨了。
咱们的女儿前些日子暴毙身亡,往后莫要再提了。
在赵醇眼中,赵丰雅踏出宫门那一刻,就不再是他的女儿,也不再是大离的公主。
对这样的人,他不愿浪费半点感情。
“陛下所言极是!”
赵致口中应和着赵醇,心底却暗自摇头。
即便如今赵丰雅叛离南唐投奔北凉,终究是她怀胎十月所生,这份血脉亲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提那逆女了。
”赵醇的手轻轻搭在赵致腹部,“朕的天赐孩儿今日可好?可有在娘亲腹中闹腾?”
赵致笑容略显勉强:“陛下说笑了,胎儿尚小呢。
”
赵醇朗声笑道:“朕的皇儿岂是寻常孩童?定是天生的龙凤之姿。
”
“天赐必不负陛下期望。
”赵致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西楚战事如何?前线可有捷报?”
“战况胶着。
”赵醇眉头微蹙,“西楚二十万大军分兵两路,已夺我数座城池。
”
“什么?”赵致掩口轻呼,“那些残兵败将竟真能掀起风浪?”
“皇后宽心。
”赵醇成竹在胸地摆手,“且容他们猖狂几日,待时机成熟,朕自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
见皇蒂胸有成竹,赵致眉间忧色稍缓:“陛下运筹帷幄便好。
”
“另有一桩喜事。
”赵醇忽然压低声音,“可还记得大离医圣李锛?”
赵致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化成灰也认得。
”
“东越剑池等门派已接密旨,各遣陆地神仙奔赴寿春。
”赵醇冷笑道,“不日便能将那厮首级悬于太安城门。
”
听闻要诛杀李锛,赵致莫名心头一空。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妾身预祝陛下得偿所愿。
”
六百
那逆贼擅自复活**,搅得大离朝堂乌烟瘴气,若不除之,朕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赵致连连颔首称是。
······
时值晌午,
恰逢用膳时分,
西楚寿春城内,百草堂主李锛接到仆役通报,随洪洗相一同前往膳厅。
忽见洪洗相神色骤变,对着院中假山厉喝:现身!
假山寂然无声。
洪洗相复道:阁下若再隐匿,贫道便引天雷诛邪。
珷铛洪洗相言出必践,望君慎思。
话音方落,假山后传来窸窣声响。
只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转出山石,现于二人眼前。
李锛暗自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