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皎月攀上枝头。
宴席散尽后,李锛随赵离的心腹侍从前去领取御赐珍宝。
穿过重重宫阙,侍从突然在一座漆黑的殿宇前驻足。
李锛望着幽暗的殿门皱眉:陛下所说的厚礼当真在此?
回圣人的话,珍宝确实珍藏于此。
侍从恭敬应答。
连盏灯都不点,倒是故弄玄虚。
李锛轻哼一声。
此物特殊,见不得光。
若点了灯,反倒失了珍贵之处...侍从低声解释。
李锛推门而入,殿内漆黑如墨。
摸索间,忽觉锦榻上卧着个窈窕身影,不由怔住。
原来所谓厚礼竟是绝色佳人。
李锛哑然失笑,既已送入怀中,自然却之不恭。
御书房内,赵离正伏案批阅奏章。
先前引路的侍从匆匆来报:陛下,圣人已笑纳厚礼。
可曾说什么?赵离搁下朱笔。
圣人未发一语。
赵离眼中闪过笑意:此事有几人知晓?
除奴婢外,再无他人。
办得妥当。
赵离满意颔首,去内务府领赏吧。
记住,此事要烂在肚子里。
奴婢谨记。
幽暗的宫殿里,云收雨歇。
李锛慵懒倚榻,终于明白赵离所言的深意。
正回味时,忽觉身侧佳人悄然起身更衣。
不留宿?李锛随口问道。
那女子听了,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继续穿衣。
收拾妥当后,她轻移连步离开宫殿。
李锛瞥了眼她的背影,未作多想,倒头便睡。
转眼已是次日。
天刚亮,宦官便来催促:“圣人,陛下在膳食厅等您用膳。”
“知道了。”
李锛踏入膳食厅时,赵离与赵致已在用膳。
赵离意味深长道:“圣人昨夜休息得可好?”
话音未落,正舀着连羹的赵致手腕微滞,旋即恢复如常,神色平静。
“甚好!”李锛笑道,“多谢陛下挂念。”
“圣人满意便好。”
李锛要了碗连子羹,转而看向赵离:“陛下,张巨鹿等人打算如何处置?”
“暂且软禁在各自府中。
”赵离沉吟,“说实话,朕尚未想好如何发落。”
张巨鹿等人皆有大才,若轻易处死,赵离实有不舍;但若留用,念及他们与赵醇的旧谊,又难以安心。
“我与他们素有交情,或可替陛下劝降。”
赵离眼前一亮:“如此再好不过!先生真乃朕之股肱。”
“举手之劳罢了。
”李锛道,“张巨鹿与我私交甚笃,我也不愿见他误入歧途。”
早膳毕,李锛乘赵离备好的銮驾前往张府。
闻讯后,张巨鹿亲自大开中门相迎。
二人并肩入府,李锛打趣道:“还以为首辅会让我碰钉子。”
张巨鹿朗笑:“阁下为张某前程奔走,岂有拒客之理?”
李锛直言:“首辅可知我来意?”
“自然。
”张巨鹿颔首,“先生是为劝降而来。”
“正是。
”李锛正色道,“不知首辅可愿辅佐赵离?”
容我先问先生一句题外话,赵离究竟会不会处死赵醇?
张巨鹿神色肃穆地问道。
观其态度,多半会将赵醇终身囚禁。
李锛摇头答道。
若赵醇不死,我便绝不会在赵离朝中为官。
张巨鹿斩钉截铁地说道。
首辅竟如此决断?
李锛望向张巨鹿。
我与赵醇君臣数十载,深知其性情。
只要一息尚存,他定会伺机复辟。
张巨鹿略作迟疑,郑重提醒道:
倘若先生无法说服赵离诛杀赵醇,不如尽早离开太安城这是非之地,以免引火烧身。
李锛微微点头。
张巨鹿继而说道:
先生难得造访,不如留下用膳?正好手谈几局。
首辅若不介意输得片甲不留,自当奉陪。
李锛含笑回应。
自上次与先生对弈后,我便潜心钻研棋谱。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先生可莫要轻敌。
二人移步书房,摆开棋局。
对弈正酣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张巨鹿与李锛同时转头,只见张高侠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张高侠眼眸一亮:先生果真来了!方才下人说您在府上,我还当是玩笑呢。
李锛笑道:闲来无事,特来拜访首辅。
张高侠巧笑嫣然:爹爹昨日还念叨,说先生这两日必会登门游说,果然被他说中了。
李锛连连摆手:休要胡言,我纯粹是来叙旧的。
先生何必掩饰?
张高侠促狭道:您如今是新蒂跟前的大红人,更是大离第三位异姓王。
这般显贵人物,怎会无缘无故光临我们这冷清府邸?
张巨鹿轻咳一声,对张高侠说道:去告诉你娘,中午多加两道菜,李先生要在府上用膳。
当真?张高侠问道。
自然是真的。
待张高侠走后,张巨鹿对李锛歉然道: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说话没个分寸,还望先生海涵。
无妨。
李锛与张巨鹿继续闲谈,不多时张高侠便回来观棋。
午膳过后,李锛离开张府准备寻访徐晓,却从留守的大雪龙骑处得知徐晓已连夜返回北凉。
徐晓还特意嘱咐:让李锛尽快离开太安城,莫要卷入赵离与赵醇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