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那一声充满激情与力量的“A”,像一道无形的声浪,扫过整个奉天阁总部门前。
空气,再次凝固。
如果说刚才秦夜的罢演带来的是冰封,那么此刻,陆晚灵的登场和周正的呐喊,则让这片凝固的空气中,充满了某种荒诞的、一触即发的张力。
那支刚偃旗息鼓的铜管乐队,下意识地又举起了各自的乐器,长号手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眼睛在周正、秦夜和陆晚灵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应该吹奏一曲激昂的战斗进行曲,还是一首缠绵的爱情奏鸣曲。
两排黑衣大汉,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腰板,目光炯炯地盯着场中的“男女主角”,仿佛在等待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手戏。
就连那两个已经快要吓傻的司机,都暂时忘记了逃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电影”接下来到底要怎么演。
唯有身处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平静得不像话。
秦夜的脸上,是一种接近麻木的疲惫。他已经放弃了与这群疯子沟通的任何企图。
而陆晚灵,她的反应更加直接。
她没有看周正,甚至没有理会他那声戏剧性的“A”。
她的目光,只是轻轻地落在秦夜身上,然后,她向前走了两步,动作自然地,牵起了秦夜的手。
“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感。这四个字,不是台词,不是表演,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陈述。
然而,这个动作,这句台词,在周正的眼中,却无异于一场剧烈的戏剧风暴!
“Bravo!Bravo!”周正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甚至忘了自己导演的身份,像个狂热的粉丝一样鼓起掌来,“太棒了!这个处理!太高级了!”
他看着陆晚灵,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的光芒。
“她没有选择声嘶力竭的质问,也没有选择哭泣或争吵!她只是用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一句最平淡的话,就表达出了角色内心中最复杂的情感——那种历经百世纠缠后的疲惫、那种只想回归平淡的渴望、那种对男主角最深沉的守护!”
他猛地转向秦夜,像是在现场教学。
“秦先生!看到没有!这就是对手!一个好的对手,能激发出你全部的潜能!现在,轮到你了!你的反应是什么?是跟她走,屈服于这份安宁?还是拒绝她,继续你那孤独而伟大的反抗?快!把你的内心挣扎,表现出来!”
秦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只是反手握紧了陆晚灵的手,那温暖而柔软的触感,让他连日来被折磨得快要崩断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走。”他说。
两人转身,并肩朝着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背影,在红地毯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决绝。
“不!等等!”周正彻底急了,他再次张开双臂,像一堵墙一样拦在了两人面前。
“戏不能就这么结束!高潮还没到!冲突!我们需要更强烈的冲突!”他近乎哀求地看着两人,“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观众不会答应的!”
他身后的黑衣人们,也立刻会意,再次围拢上来,堵住了所有的去路。这一次,他们的包围圈更小,更紧,无声地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看着眼前这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脸,陆晚灵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她松开秦夜的手,上前一步,站到了周正的面前。
“周先生,是吧?”她平静地开口。
“对!是我!我是总导演!”周正激动地挺起胸膛,仿佛在等待女主角的夸奖。
“我给你算一卦吧。”陆晚灵说。
周正一愣。
“算……算卦?”
“对。”陆晚灵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看穿他的皮囊,直视他的灵魂与气运,“你印堂发黑,头顶悬煞,眉心官禄宫被一团灰败之气笼罩。这说明,你最近沉迷于某件事,并且已经走火入魔,心神大损。”
周正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