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村民们依旧带着疑虑，远远观望。但看到沈清漪医术精湛，态度亲切，且分文不取；看到那位气质不凡的“陆公子”亲自为老人搬米袋，毫无嫌恶之色，渐渐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姑娘…我这老寒腿，疼了十几年了，能治吗？”
“先生，我家娃子咳嗽半个月了…”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真是活菩萨啊…”
感激之声渐渐取代了恐惧的沉默。
陆明渊并不急于打探，只是偶尔在帮忙时，与等待的村民聊些家常，今年收成如何，打渔可还顺利，孩子们可否安康…言语间透着真诚的关切。
一位被沈清漪用金针缓解了多年腰痛的老阿婆，拉着陆明渊的手，老泪纵横：“公子和姑娘是好人啊…比之前那些…那些强多了…”
陆明渊心中一动，温声问：“阿婆，之前也有人来‘帮’过你们？”
老阿婆眼神一慌，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看着陆明渊清澈温和的眼睛，又看了看正在认真为自己老姐妹施针的沈清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以前…也有船来…送过点东西…但凶得很…问东问西…不像你们…”说完，便像是后悔多嘴般，立刻低下头，不再言语。
凶得很？问东问西？陆明渊记下了这个模糊的信息。
另一边，一个被沈清漪治好了腹泻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拉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道：“娘…这个姐姐和那些划黑船的叔叔不一样…她给的药不苦…”
那妇人脸色骤变，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惊恐地看了一眼陆明渊，连忙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黑船？
线索虽然依旧破碎模糊，却不再是铁板一块。坚冰，正在一丝丝融化。
傍晚，义诊结束，村民们千恩万谢地散去。
一位一直默默在旁边帮忙收拾、看起来颇为沉稳的中年渔民，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磨蹭着走到正在洗手的陆明渊身边。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公子…你们是好人…听我一句劝…湖上的事，少打听…尤其是北边老鸦咀那边…水深…有漩涡…夜里…最好别靠近…”
说完，不等陆明渊回应，他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扛起渔具，快步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老鸦咀…水深…漩涡…夜里别靠近…
陆明渊与沈清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迂回的策略，终于敲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条可能通往真相的、细微却真实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