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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烬之下之余烬图腾(一)(2 / 2)

话音未落,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软,再次昏厥过去。但这一次,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林见远清晰地看到,一滴浑浊的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

钥匙是假的?陷阱?记忆也会烧掉?

林见远和张川僵在原地,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扫描仪的屏幕依旧幽蓝,那狰狞的三足鸟图腾纹路冰冷地悬浮着,白色的光点停滞在蛇尾末端之前,只差最后一步,却如同隔着一道无形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深渊。幽蓝的光映照着林见远惨白的脸,他盯着那近在咫尺却宛如天堑的蛇尾末端,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扫描仪冰冷的塑料外壳几乎要被他捏碎。

替身诡异的暴毙和陈欣昏厥前那充满惊怖的警告,像两块沉重的铅,死死压在他的心脏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陷阱?周永坤这个疯子,竟然在他罪恶科技的核心处理器上,还埋设了如此歹毒的自毁程序?一旦按照图腾路径完成最后的“激活”,不仅拿不到核心数据,反而会彻底焚毁里面存储的一切,甚至可能波及到试图唤醒的陈欣残留的记忆碎片?

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强烈的挫败感在林见远胸中翻涌。他们离真相的核心如此之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却被一道淬毒的死亡陷阱拦住了去路!

“钥匙是假的…”张川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蹲在再次昏迷的陈欣身边,手指依旧搭着她的腕脉,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锐利地扫过屏幕上那停滞的光点和诡异的图腾纹路。“周永坤…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任何人真正掌握核心!连他的替身都不知道这个陷阱!最后一步,是毁灭指令!”他猛地看向角落里替身暴毙的尸体,眼神冰冷,“他体内肯定有某种远程监控或灭口装置,一旦探测到有人试图完成图腾激活,立刻触发…或者,那图腾纹路本身,就带有某种…生物层面的诅咒式防御?”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释比的秘术结合现代科技,其诡异和凶险程度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诅咒?林见远的心沉得更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记者的逻辑思维在高压下飞速运转。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三足鸟图腾,尤其是那扭曲的蛇尾末端。那一点空白,像一张嘲弄的嘴。

“假的钥匙…那真的呢?”林见远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劲,“陈欣最后刻下‘欣深’,又在昏过去前警告‘不能碰那里’…她潜意识里一定还藏着什么!指向真正的‘钥匙’或者…避开陷阱的方法!”他的目光投向陈欣苍白昏迷的脸,又落回她手腕上那个被张川暂时取下、放在一旁的染血金属片。

张川顺着林见远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枚金属片。“‘欣深’…坐标…锚点…”他拿起金属片,指腹再次摩挲着那两个凝固的血字,眼神深邃,“也许,我们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方向。这个坐标,指向的或许不是物理位置,而是…某种状态?某种…验证方式?”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林见远,“林见远!扫描仪!别管那个该死的核心处理器了!扫描这枚金属片!最高精度!物质成分分析!微观结构成像!任何异常点都不要放过!”

林见远瞬间明白了张川的意图!陈欣用血刻下的,或许不仅仅是指向位置的坐标,更可能是某种“钥匙”本身!或者,是找到真钥匙的线索!他立刻将扫描仪发热的发射口从铅合金地板上移开,对准了张川手中那枚染血的金属片。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酸麻和内心的焦灼,手指在触控屏上重新设定参数。这一次,扫描功率调整到对小型物体的超高精度模式,开启多重分析通道——物质光谱、元素分布、微观应力成像、甚至…残留的生物信息痕迹。

嗡…

扫描仪再次发出低沉的蜂鸣,凝聚的幽蓝光束笼罩了那枚小小的金属片。屏幕上的成像界面快速刷新,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

首先显现的是金属片的整体结构:普通的钛合金,边缘有些粗糙,像是从某个更大的部件上强行掰下来的。接着是陈欣干涸的血迹分布,渗透在金属表面细微的划痕里。这些信息都很正常。

林见远没有放松,手指滑动,将扫描聚焦不断深入,放大倍数提升到微观级别。屏幕上的图像变成了金属的晶体结构图,如同错综复杂的灰色森林。

“等等…”林见远眯起了眼睛,手指停在一个调节旋钮上。在那些看似无序的钛合金晶体结构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排列异常规则的“杂质”?它们非常微小,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但扫描仪高精度的应力成像模式,却捕捉到了它们周围极其细微的能量场畸变!

他立刻启动元素分析聚焦扫描。屏幕上的伪彩色图谱快速变化,代表钛元素的蓝色背景中,突兀地出现了几点极其微弱的、闪烁着奇异绿光的信号点!

“有东西!”林见远低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不是钛!原子序数…非常特殊!能量特征…奇怪,有点类似之前骨灰案里检测到的纳米钛合金颗粒,但更…纯粹?更…活跃?”他迅速调出数据库进行快速比对。屏幕上弹出几个闪烁的条目,匹配度最高的一个,赫然标记着:“来源:第一卷纵火案-焦尸鼻腔特殊蓍草灰残留伴生微粒(未知元素)”。

骨灰案纳米颗粒?纵火案蓍草灰伴生微粒?林见远的心猛地一跳!这两起看似独立的案件,其最隐秘的物证线索,竟然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交汇在了陈欣用血刻下坐标的这枚小小金属片上?!

“放大!看看这些微粒的分布!”张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紧绷的急切。

林见远将扫描精度推到极限。屏幕上的图像不断放大,金属片的微观世界纤毫毕现。那些闪烁着奇异绿光的未知微粒,并非杂乱无章地散布。它们极其稀少,只有不到十颗,却精准地镶嵌在钛合金晶体结构的特定节点上!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林见远启动三维结构重建渲染后,这寥寥数颗微粒的分布位置,在屏幕上被绿色的光点精确标示出来。它们彼此之间,由扫描仪自动生成的能量场流线连接着…最终构成了一副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图案——

一只展翅欲飞的三足鸟!

但这只三足鸟,与蚀刻在核心处理器上那只狰狞扭曲的变异图腾截然不同!它线条流畅而古朴,充满一种原始的、神圣的生命力。第三足自然延伸,并非蛇尾,反而带着一种昂扬向上的力量感!这正是第一卷火灾现场墙上那个原始图腾未被扭曲前的真正形态!

“原始图腾…这才是…真正的‘钥匙’?!”林见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陈欣用血刻下的“欣深”,其承载物金属片本身,其内部镶嵌的、来自更早案件核心证物的神秘微粒,竟在微观层面隐藏着原始图腾的能量印记!这或许就是对抗周永坤那扭曲变异图腾、避开毁灭陷阱的关键!

张川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粒子…来自骨灰案和纵火案…周永坤罪恶的源头!陈欣在意识迷失的最后关头,用血激活了这枚隐藏着‘本源之火’的碎片…这才是真正的坐标!真正的锚点!指向的是…未被污染和篡改的力量!”

他猛地看向地上昏迷的陈欣,又看向屏幕上那由微粒构成的、充满生命力的原始三足鸟图案。“唤醒她!用这个!用这‘本源之印’!或许…能绕过那个陷阱,直接触及她意识深处被屏蔽的核心记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林见远看着屏幕上那微小却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原始图腾,再看看陈欣苍白昏迷的脸,一股混杂着希望与巨大压力的热流冲上头顶。他不再犹豫,手指在触控屏上快速操作,将扫描仪的成像模式切换为纯粹的能量场引导模拟。屏幕上,那由微粒构成的原始三足鸟图案被单独提取、放大,散发出温暖而稳定的金色光芒。

“陈欣…”林见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小心翼翼地将扫描仪的发射口,对准了陈欣的额头,让那温暖的金色图腾光影,轻柔地笼罩住她紧闭的双眼和紧蹙的眉心。“看着它…这是…回家的路…跟它走…”

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轻柔地洒落在陈欣苍白冰冷的额头上,透过薄薄的眼睑,渗入那片被洪水冲刷过的意识废墟。屏幕上,那由神秘微粒构成的原始三足鸟光影,栩栩如生,散发着与核心处理器上那扭曲图腾截然不同的、充满生命力的辉光。

林见远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陈欣的脸上。张川半跪在一旁,手指依旧搭着她的腕脉,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最细微的生理变化。

一秒…两秒…

时间在幽闭的铅合金空间里缓慢地滴淌,只有扫描仪低沉持续的嗡鸣和血泊中陈克非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声。

突然!

陈欣搭在冰冷地板上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紧蹙的眉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抚过,那深刻的褶皱竟然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虽然她的眼睛依旧紧闭,但整个面部肌肉的线条,不再是那种纯粹的茫然和痛苦,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沉入深度回忆的安宁?

“脉搏…在变化!”张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波动频率…放缓了!趋向稳定!脑波…脑波活动在增强!虽然还是混乱,但…混乱中出现了新的、有组织的节律!”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感受着腕脉下传递的生命讯号。

林见远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死死盯着陈欣平静下来的脸庞,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屏幕上,那金色的原始三足鸟光影,依旧稳定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然后,他看到陈欣的嘴唇,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那口型…

林见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那个口型!是…“深”?

紧接着,又是一下极其微弱的翕动…“火”?

深…火?

林见远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深火?什么意思?地名?代号?还是…某种隐喻?

“深…火…”陈欣的嘴唇再次极其微弱地开合,这一次,一丝极其细微、如同游丝般的气音,终于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林见远和张川的耳畔!

“深火…档案…爸爸…锁在…”

深火档案?!爸爸?!锁在?!

这几个破碎的词语,如同散落的珍珠,带着巨大的信息量轰然砸下!林见远如遭雷击!爸爸?陈欣的父亲?那位早已离世多年的、沉默寡言的老刑警?深火档案?这又是什么?从未听说过!锁在…锁在哪里?!

陈欣的父亲…深火档案…周永坤…这一切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关联?!

“陈欣!什么档案?!锁在哪里?!”林见远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带着急迫的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似乎是林见远的声音惊扰了那片刚刚开始凝聚的意识之雾,陈欣刚刚舒展开的眉头猛地又蹙紧了!脸上那份短暂的平静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所取代!她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不…不行…想不起来…头…好痛…有墙…火…好多火…”她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别急!陈欣!别急!”张川立刻沉声安抚,同时严厉地瞪了林见远一眼,示意他不要过度刺激。“跟着光!跟着那只鸟!它在前面!别怕火!跟着它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见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稳住扫描仪,让那金色的原始三足鸟光影稳稳地笼罩着陈欣。

在张川的引导和那温暖光芒的抚慰下,陈欣身体的颤抖慢慢平复下来,紧蹙的眉头也再次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她似乎又努力地在意识的迷雾中跋涉,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障碍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林见远几乎要再次绝望时——

陈欣的左手,那只搭在冰冷金属地板上的手,突然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她的手指虚弱地弯曲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颤抖着,一点点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不是指向扫描仪!不是指向林见远或张川!也不是指向昏迷的陈克非或死去的替身!

她那只颤抖的、毫无血色的手指,虚弱而坚定地…指向了林见远身后!

指向了那台之前显示倒计时、此刻已被扫描仪绕过、外壳焦黑的光幕设备!更确切地说,是指向了光幕设备下方那片刚刚被扫描过的、厚重的铅合金地板!那个藏着致命核心处理器的地方!

林见远和张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一股寒意混合着更深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们的心脏!

那里…除了铅,就是那个充满陷阱的死亡核心!陈欣在意识深处挣扎着指向那里,是什么意思?!

“在…破碎不堪,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档案…爸爸…锁在…最力气,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再次陷入深度的昏迷,但这一次,她的嘴角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般的弧度。

鸟的眼睛里?!

林见远和张川猛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的眼睛…是指原始图腾三足鸟的眼睛?还是指那个蚀刻在处理器上的变异图腾的眼睛?!

而就在这时,林见远手中扫描仪的屏幕,那一直显示着原始三足鸟金色光影的界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金色的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让林见远瞬间头皮发麻的震动感,顺着他的手臂,从扫描仪的外壳传递过来!这震动…并非来自扫描仪本身!而是来自…下方!来自那片厚重的铅合金地板之下!来自那个藏着“银盒子”核心处理器的地方!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片死亡的寂静深处…被刚才原始图腾的光芒…或者被陈欣最后的指引…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