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清脱下带着室外寒气的大衣，侍者接过挂好。他在姜南星对面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意。“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姜南星将精致的菜单推到他面前，眼眸弯弯，“看看想吃什么？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两人点了餐，开了一瓶口感醇厚、色泽深邃的红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高脚杯里轻轻晃动，折射出头顶灯光温暖的光泽，也映照着彼此含笑的眼眸。
几杯酒下肚，胃里暖融，气氛也更加放松和暧昧。周惟清隔着铺着洁白桌布、摆放着银色烛台的小桌，凝视着对面巧笑嫣然的妻子，心中感慨万千。他举起酒杯，与姜南星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南星，”他的声音在柔和的音乐背景下显得格外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红酒浸润后的微醺质感，“谢谢你。”
“谢我什么？”姜南星歪着头，一手托腮，眼中带着俏皮而深情的笑意，烛光在她瞳孔中跳跃。
“谢谢你的安排，谢谢你的陪伴。”周惟清的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陪伴我过的第六个生日了。”
姜南星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漫上更深的柔情与感动。她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楚。六年，从他们相识于英林，到相知相爱，到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再到共同养育孩子……这六年，是他们人生中变化最大、也最充实的六年。她放下酒杯，伸出手，隔着桌子覆上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指节分明。
“是啊，第六个了。”她轻声回应，指尖在他温热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传递着无声的眷恋，“从你三十四岁，到如今的四十岁。时间过得真快，快得好像一眨眼。”
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坚定而深情地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句，清晰而温柔，如同誓言般说道：“惟清，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会陪你过。直到我们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走路都颤颤巍巍了，我也要每年都对着你，认认真真地说一句‘生日快乐’。”
这并非多么惊心动魄的誓言，却比任何华丽的情话都更动人心弦。周惟清只觉得心口被一股巨大而温暖的潮汐彻底淹没，那股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让他眼眶微微发热。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彼此的骨血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好。”他哑声应道，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个简单却重若千斤的字眼里。他倾身向前，隔着小小的餐桌，在她微启的、带着红酒醇香的唇上，印下了一个深情而持久的吻。餐厅里灯光朦胧，音乐悠扬，这个吻无关情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感激与永恒的承诺在静静流淌、交融。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都在对方近在咫尺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和满溢的、几乎要流淌出来的幸福。
“四十岁了，”周惟清低声感叹，带着一丝恍若隔世的笑意，“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但也好像……更清楚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了。”
“但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为什么而奋斗了，不是吗？”姜南星柔声接话，指尖抚上他微蹙的眉心，将那因思虑工作而起的褶皱轻轻抚平，“不惑之年，是新的开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第一次在英林见到时，那个眼神坚定、心怀理想的周惟清，只是现在，更多了一份让我安心的沉稳和力量。”
周惟清笑了，那笑容舒展而释然，带着被深深理解的慰藉：“是啊，因为有你在身边，我这艘船，无论航行到哪里，都知道港湾在何处。”
这时，姜南星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长方形盒子，轻轻推到周惟清面前，眼中闪着期待的光：“给你的生日礼物。”
周惟清有些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设计简约、线条流畅、质感十足的黑色钢笔，笔帽上有着低调的品牌标识，在灯光下泛着含蓄而高级的光泽。
他拿起那支笔，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笔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动容。他抬头看向姜南星，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这是……你第二次送我钢笔。”
姜南星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许心疼：“嗯。这么多年，我看你一直用的就是那支钢笔，开会、批文件、写材料……几乎从不离身。前段时间，我看到你找人修笔尖，就想，是该给你换一支新的了。这支笔……希望它能继续陪你，写下更多对英林、对未来的规划和期许。”
周惟清将钢笔紧紧握在手心，那微凉的金属感仿佛直抵心底。第一支钢笔是象征着鼓励与并肩作战的起点；这一支，是在他们共同奋斗初见成效、人生步入新阶段时送的，承载着理解、支持与对未来的共同展望。这份心意，太重，也太珍贵。
“南星，谢谢你。”他再次说道，这次包含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情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