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殿重新恢复空旷,沈清辞独自坐在王座上,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眼前的星图上。他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原本挂着的、与她有着微妙感应的玉佩,早已在寒潭边碎裂。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映不出星辰的光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此刻……已经到了哪里?混沌渊……那个连他都需谨慎对待的绝地……
心脏处传来熟悉的、冰冷的抽痛。他缓缓闭上眼,将翻涌的担忧与那丝莫名的恐慌强行压下。他是神界主神,肩挑三界,此刻必须专注眼前危机。
然而,那道决然离去、月白色的身影,却如同烙印,灼烧在他的神魂深处。
……
魔域,万魔殿。
气氛与神界的肃杀冰冷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暴戾、焦躁与压抑的咆哮。
巨大的骸骨王座下,几位气息恐怖的魔将正在激烈争吵,魔气纵横,将大殿映照得光怪陆离。
“东渊的‘蚀骨魔沼’突然沸腾,爬出来不少早该化成灰的老古董!见魔就杀!”
“西境的‘永夜峡谷’魔气倒灌,三个巡逻队连个讯息都没传回就没了!”
“北荒的封印祭坛有被撬动的痕迹!看守祭坛的巴隆魔帅失踪了!”
路无涯高踞王座,一手支着下巴,血瞳半眯,听着下方的吵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里捏着一枚赤黑色的骨戒——与塞给白茯苓的那枚是一对。骨戒微微发烫,显示着另一枚正在遥远的方向移动,但具体位置混沌不明。
“吵够了没有?”路无涯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魔刃刮过每一个魔将的灵魂,大殿瞬间死寂。
他血瞳扫过下方:“蚀骨魔沼的老古董?宰了便是。永夜峡谷魔气倒灌?派人去把倒灌的源头给本尊堵上,活要见魔,死要见尸。封印祭坛被撬?查!把北荒翻过来也要找到巴隆和那个敢动祭坛的杂碎!”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磅礴的魔尊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震慑得几位魔将瑟瑟发抖。
“传本尊令:魔域进入战时戒备。所有魔城、要塞加强防卫。给本尊揪出那些藏在暗处搞鬼的虫子,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另外,”他顿了顿,血瞳望向殿外仿佛无尽黑暗的魔域天空,语气森寒,“派人去‘沉星泽’,暗中查访一个穿着月白裙子、可能伪装身份的女人。找到她,暗中保护,随时向本尊汇报她的动向。记住,是暗中!若让她察觉或受到半点惊扰……你们知道后果。”
“遵命!”魔将们凛然应诺,迅速散去执行命令。
空荡的大殿内,路无涯摩挲着发烫的骨戒,血瞳中翻涌着暴戾与担忧。他派去凤族附近盯梢的魔影早就回报,她跟着沈星河那小子飞走了,方向正是混沌渊!这女人,果然没听他的!
“白茯苓……”他低念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深藏的牵挂,“你最好给本尊全须全尾地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他竟一时想不出。平了混沌渊?杀上神界?似乎都难以平息那股噬心的焦躁。
三界之地,风云激荡。神界主神坐镇中枢,魔域尊主平定内乱,而那位看似被“支开”的战神,却已孤身潜入最危险的迷雾前沿。
命运的丝线,在混沌的渊薮之上,悄然收紧。
而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几双充满贪婪与算计的眼睛,正透过层层迷雾,窥伺着混沌渊的方向,以及……那正在奔赴而去的、拥有着特殊灵魂与归墟之力的女子。
“归墟的气息……还有……冰封战神的印记……有趣……”嘶哑诡异的低语,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