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气血翻腾,新生神力一阵紊乱,传来刺痛。
她拄着剑,微微喘息,抬头看向风暴中心。
冰蓝与漆黑的光芒渐渐散去。沈清辞依旧站在原地,肋侧的伤口已然被寒气封住,但他冰蓝色的锦袍下摆破碎了一角,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未及掩饰的惊悸和后怕。路无涯也退开了几步,魔戟上的火焰黯淡了些,黑衣也有破损,血瞳正死死盯着她脸颊上的伤痕,表情阴沉得可怕,方才那点趁机“联手”对付沈清辞的得意早已消失无踪。
两人都没事。至少,远比她看起来没事。
放水放到这个程度,她还是被打飞了,还挂了彩。
白茯苓(泠音)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还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挫败。她以为找回力量,破除封印,就能不再被动,就能掌控局面。可现实是,在这两个真正站在三界顶峰的男人面前,她依旧不够看。他们的“放水”和“顾忌”,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此刻的孱弱。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的狼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眼眶莫名涌起的酸涩,站直身体,抬手随意抹去脸颊的血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归墟剑在她手中化为流光消失。
她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沈清辞,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魔尊,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点难看、却异常平静的笑容。
“不打了。”
声音有些沙哑。
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不稳,背影在荒凉的古战台上显得单薄却挺直。
走出几步,她停下,没有回头,只是提高声音,丢下一句话:
“晚上,我请你们喝酒。”
“地方你们定。”
“不醉不归。”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古战台边缘的乱石之中。
留下沈清辞和路无涯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她留下的些许血迹和破损的衣角碎片,听着那消散在风中的邀约,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沈清辞默默抬手,轻轻拂过肋侧已然愈合的伤口,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深邃如夜。
路无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魔戟散去,血瞳盯着她脸颊伤口滴落血迹的地方,眼神晦暗,最终低骂了一句什么。
古战台重归寂静,只有虚空乱流的呜咽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切磋”。
……
远离古战台的一处僻静山涧,白茯苓(泠音)找到一汪清澈的寒潭。
她走到潭边,看着水中倒影。
脸颊上那道细长的血痕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清晰,破坏了她原本完美无瑕的容颜。月白色的劲装破损多处,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底下淡淡的淤青。
她对着水中的自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语气带着浓浓的怨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两个狗东西……脸都给我划破了……”
“嘶——还真有点痛……”她轻轻碰了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下手真狠!不是放水吗?放水还能把我搞成这样!”
她扯了扯破掉的衣服,更气了:“衣服也破了!这可是新的!料子挺好的!”
眼珠转了转,她忽然对着水面,理直气壮地宣布:
“赔!必须赔!”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我的新衣服!”
“一件都不能少!一定要他们赔!赔得倾家荡产!”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家伙(尤其是路无涯)被她追着索赔时一脸无奈(或者暴躁)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点点。
山风吹过,带着她的低声“控诉”和“索赔宣言”,飘散开来。
而不远处,因为不放心悄然跟来、恰好将这番“索赔宣言”听了个清清楚楚的两位大佬,隐在树影或石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无比——那是混合着无奈、好笑、心疼以及一丝……果然如此的微妙神情。
看来,今晚的酒,怕是不太好喝啊。